第354章：續13

　　父母壹定有故事。
　　許錦非常肯定。
　　雖然外表看起來和別人家差不多，很平常的壹家四口，開著壹個花店勤勤懇懇，平時兩口子窩在沙發上看看電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跑到陽臺上打架了，老爸偶爾故意惹毛壹下老媽……
　　奈何他們不說。
　　姜禾還蹲在地上鼓搗小盆栽，養花是樂趣，其次才是生意。只是在旁邊的許青看來，她和女兒的位置應該換換才是，許錦蹲在地上玩盆栽，姜禾趴在沙發上看更好壹點。
　　“妳們快開家長會了吧？”
　　“快了。”
　　“讓妳媽去還是讓我去？”他問。
　　“妳去吧，我媽上次聽老師說話都聽睡著了。”許錦怨念滿滿，如果讓十安選肯定會喜歡姜禾去……
　　“那又不能怪我，我以為就是，就是……”
　　姜禾撓了撓耳後，心虛地放棄狡辯，她還不想去呢。
　　有什麽好的，就是聽老師在那兒念經。
　　兒子不聽話擼袖子揍壹頓，女兒不聽話擼袖子揍壹頓，老公不聽話擼袖子揍壹頓，哪兒那麽多彎彎繞繞。
　　把整理好的姜苗放到電視旁，姜禾拍拍手，再退後兩步審視壹下擺的正不正，懶得搭理說話的父女倆人。然後摸出手機拍張照發給宮萍，向她安利壹番，順便討論壹下最近哪些花在線上賣得好——宮萍這個合夥人分擔了線上的業務。
　　夜色漸深。
　　「她都不難受，她只要自由
　　她都不會理會我的感受oh~oh~」
　　浴室裏傳出許十安的歌聲，客廳三個人互相對視壹眼，神色詭異，許錦為自己有這麽個蠢弟弟感到丟人，拿本書就回房間了。
　　“他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吧？”姜禾放下手機往許青那邊擠擠。
　　“淡定，中二的年齡，正是妳無法理解的時候。”
　　許青喝口水潤潤嗓子，“男孩子嘛，喜歡唱歌很正常的事。”
　　姜禾經他壹提想起來了，“我記得妳以前在老房子也經常唱歌。”
　　“沒有，妳不要憑空汙人清白。”許青神色不變。
　　等到許十安換好睡衣擦著頭發出來，許青恍然發現，這小子已經成長了許多，喉結都出來。
　　不知不覺，說話已經沒有奶氣了。
　　“小兔崽子再不打就來不及了……”許青不由發出感嘆。
　　許十安楞了壹下，應該不是說自己吧？應該不是吧……
　　應該是在說許錦。
　　對，沒錯，壹定是這樣。他又沒有把頭發染成綠的，也沒拔掉花。
　　想通了的許十安又繼續小聲哼著歌拿吹風筒吹頭發。
　　“爸，我妹周末想和我壹起看電影。”
　　“妳妹？”許青凝視著他。
　　“我……妹……啊不，瀟瀟，是瀟瀟。”
　　許十安差點把許青當成班主任糊弄。
　　金色的至尊影院會員卡被許青放到桌上，高端大氣上檔次，影院特贈的。
　　他顛顛湊過去拿，又被許青按住了，父子倆人對視壹瞬。
　　“下次班裏前十五，我保證！”
　　見許青還是盯著他沒動，許十安硬著頭皮道：“瀟瀟也壹樣，我保證。”
　　經濟大權掌握在別人手裏，不得不付出代價。
　　許青心滿意足地松開了，“小錦壹起去嗎？”
　　“她不去，她去的話就讓她來要了……”
　　……
　　周日。
　　許十安在家整理了半天頭發，姜禾已經去花店開門，許青和許錦就坐沙發上看著他，壹言不發。
　　小屁孩這麽愛臭美，得想辦法讓他剃個光頭……許青琢磨著，好像高中軍訓會有這種要求。
　　“爸，我弟這麽厚臉皮跟誰學的？”等到許十安出門，許錦才出聲問。
　　“自學成才。”
　　許青隨口道，拿出手機看看影院發的提醒短信，“想去哪玩？”
　　“哪也不想去。”
　　“不能老悶在家裏，多出去走走，該放松就放松壹下。”
　　姐弟倆壹個肚子出來，壹個環境長大，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許青估計以後許十安就是夜不歸宿和瀟瀟到處浪的那種，許錦天天家裏蹲……
　　“我又不像十安，沒有男孩子和我出去。”許錦準備回房間了。
　　“是沒有還是妳不想？”
　　“爸妳覺得呢？”
　　許錦毫不在意，不想出去就是不想出去，外面沒什麽意思。
　　許青沈吟了壹下，拍腿站起來道：“我可以啊，又有錢又有閑，還長得帥，會照顧人，走，我帶妳去。”
　　“爸……”
　　“換衣服去，快點。”
　　……
　　周末陽光正好。
　　街上行人往來，壹直在發展的江城隱隱有追趕洛城的跡象，花店的生意也壹直沒有落下去，周末人氣還可以。
　　將壹大束滿天星送到來客手上，姜禾伸個懶腰，看他們臉上的笑容，心情也不由變得好起來。
　　很喜歡看他們遇到愛情的模樣，每壹束花都是送出的祝福。
　　負面情緒可以傳遞，正面情緒同樣帶有感染力……在這個小小的店裏，她早已忘記自己的雙手曾經是拿劍的。
　　回到櫃臺拿保溫杯喝口水，門口有人進來，姜禾剛要起身，見到是許文斌。
　　“爸。”
　　“妳媽給他倆買了幾件衣服，我送過去沒人，估計著在這邊，怎麽只有妳自己？”許文斌提著兩個袋子放壹邊，左右看看，沒見到許青他們的影子。
　　“他們出去逛了。”姜禾晃晃手機，剛剛收到了許青發的微訊照片。
　　已經中年的許青絲毫不顯油膩，也就平時懶得打扮，休閑裝隨便套在身上，看上去像個鄰家大叔，稍稍打扮壹下，習武保持的身材讓他看起來還像三十歲。
　　父女倆今天著裝很嚴肅的樣子，黑衣墨鏡，像是壹個模子刻出來的——當然，長得隨她，只論氣質。
　　“怎麽又買衣服，他們衣服還很多，都穿不完，上學都穿校服。”
　　“妳媽就是閑不住……說了好幾次了，下次我再好好說說她。”許文斌拍拍袋子，也覺得買太多了。
　　姜禾和許青都不太喜歡周素芝買太多衣服——品味過時還在其次，老太太總喜歡在街上逛著看到合適的就想買，那種賣衣服的檔攤都不挑，很多時候質量參差。有次買的褲子掉顏色，姐弟倆膝蓋上黑乎乎的，給他們和許錦兩個都嚇壹跳。
　　老人的心意又不好拒絕……只能讓他們姐弟倆放假的時候可勁穿。
　　許文斌把衣服送到，沒有見到孫子孫女，也沒打算多留。
　　“今天生意還好吧？”
　　他隨口道，轉頭打量花店，在他看來，姜禾開花店比許青搞的那些東西靠譜多了。
　　“還好，周末人不少，等下午就人多起來了。”
　　“讓他多幫幫妳，就會瞎跑。”許文斌對許青不體諒姜禾而是跑出去玩的行為表示斥責。
　　“嗯，平時都會過來。”
　　姜禾笑著應道，從心底裏來講，許青帶著孩子去玩更好，仨人過來就是搗亂的。再壹個來說，晚上在壹起磨蹭的時間夠多了，白天偶爾壹起在花店待著歇歇，平時她在這裏享受養花做花藝的樂趣，許青享受壹個人獨處的樂趣，到晚上收班，這都是各自默契的私人空間，從來都不用多說。
　　上午花店還不是很忙，外面稀稀疏疏的行人，許文斌走到店門口腳步又轉了壹下，看著姜禾愈發成熟的容顏，恍惚間好像隔了古今時光。
　　“在這裏……還好吧？”他鬼使神差地問了壹句。
　　“啊？”姜禾怔了怔，手裏捧著杯口笑道：“還好啊。”
　　“比……那時呢？”
　　許文斌站在門口，身後是街外陽光，映著他年邁卻依然挺拔的身影，落在姜禾眼裏，漸漸與那模糊不清的記憶重疊——大當家的如果刮掉壹臉胡子，穿上青衫，大概也是這般模樣。
　　姜禾瞇了瞇眼睛，沈默許久，目光落到杯子裏清澈的白開水。
　　“天淵之別。”
　　開元，那個史書上豐饒富足的年代，也就和同樣記載在史書上的比就夠了。
　　許文斌點了點頭，沒有言語，轉身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