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忿速

　　“舜王殿下，陳將軍狙擊馬祥麟失敗了，又傷亡了壹百多個弟兄才把石柱土司兵擊退……”洪承疇看了張順壹眼，低聲匯報道。
　　“這馬祥麟是屬瘋狗的嗎？”壹聽到這話，張順就氣不打壹處來。
　　《左傳》有雲：君以此始，必以此終！
　　而《聖經》亦雲：玩弄刀劍者，必死於刀劍之下！
　　張順啥都不好，唯好壹色，若是真死在色字頭上，他也就認了。
　　關鍵他和馬鳳儀壹點關系都沒有，如今卻被“獨眼馬”像瘋狗壹樣追著咬，張順真覺得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早知道就把他老婆睡了，也省得自己平白無故擔了這個惡名兒！
　　只是這個時候再放狠話也無濟於事，更況且即便把他老婆睡了，也頂多心情舒暢了壹些，依舊無法解決當前的困境。
　　《尉繚子》雲：壹賊仗劍擊於市，萬人無不避之者，非壹人之獨勇，萬人皆不肖也。何也？必死與必生，固不侔也！
　　如今這馬祥麟便是“壹賊仗劍擊於市”，更不要說他麾下還有兩萬各色兵丁，那就更讓義軍難受了。
　　“不行，我得除掉馬祥麟！”思來想去，張順不由下決定道。
　　“這是為何，爹爹？妳是為了和那姘頭做壹個長久夫妻嗎？”高桂英這幾日也有點吃味。
　　這都什麽人吶？我沒跟他前都壹堆女人，我跟他以後又收了壹堆女人。現在連老女人都不放過，這人怎麽這麽生冷不忌啊！
　　“咳咳！”張順聞聲差點被口水嗆死，不由分辯道，“桂英，妳看我像是那種人嗎？”
　　“不像，壹點也不像！”高桂英搖了搖頭道，“妳根本就是那種人！”
　　呃……這番話連高桂英都不信，看來我這真是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本來張順還有的猶豫，私下裏還想著把事情說開了，大家解除誤會的美事兒，如今看來只能壹條道走到黑了！
　　《兵法》曰：軍將有五危：必死，可殺也；必生，可虜也：忿速，可侮也：廉潔，可辱也；愛民，可煩也！
　　既然妳馬祥麟發了瘋，那休怪老子殺了“瘋狗”！
　　想到此處，張順不由對高桂英道：“取我紙筆來，我要給馬祥麟書信壹封！”
　　“爹爹，男子漢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就要負責到底。若是推諉耍賴，非男兒所為也！”高桂英猶豫了壹下，不由勸慰道。
　　“咳咳，桂英且妳放心，咱也不是那吃幹抹凈不認賬之人，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張順嘿嘿壹笑，壹雙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起來。
　　“且，總覺得妳這神情有點……有點猥瑣！”高桂英有點不確定的看了張順壹眼道。
　　話說，這壹日馬祥麟剛剛從戰場上退了下來，陰沈著臉坐在那裏。
　　左右大氣也不敢出壹聲，但自顧上前接過了長槍，然後緩緩卸下他身上沈重的鎧甲。
　　由於壹日苦戰，鎧甲襯裏又是以厚厚的織物制成，馬祥麟早已經大汗淋漓，幾近虛脫。
　　他身邊士卒都是石柱治下土民，亦身經百戰，早已經知曉“卸甲風”的厲害，所以不敢立即給他卸下鎧甲。
　　“馬家兄弟，妳這又是何苦來著？”正在這是，有壹人在眾人簇擁下迎了上來，不由勸慰道，“如今這順賊插翅難飛，早晚為我所擒，妳又何必如此拼命，與之爭奪壹日之長短？”
　　“冉天麟！這不是妳該插手的事兒！”馬祥麟眉頭壹皺，不由嘶啞著喉嚨怒喝道。
　　原來這冉天麟乃是酋陽土司宣慰冉躍龍之子，除了官職稍低壹些以外，其地位和石柱土司宣慰馬千乘之子馬祥麟地位相差仿佛，兩人也算得上有兩分交情。
　　見馬祥麟發怒了，冉天麟倒也沒再說些什麽，只是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
　　說實話，在播州之亂以後。大明諸多土司以石柱土司最為煊赫尊崇，其次便是酋陽土司。
　　這冉天麟本人無論戰功還是背景都低了馬祥麟壹頭，心中本就有幾分快意。
　　結果這廝又沒日沒夜催促諸土司攻打“順賊”以至於損兵折將，更是加劇了眾人不滿。
　　所以他聽說這廝戴了綠帽子以後，其心底未必沒有看笑話的成分。
　　其實石柱土司雖大，也沒有這許多家底與他糟蹋。
　　所以這壹次馬祥麟所帶兩萬人馬，有壹大部分是石柱和酋陽土司的兵馬，還有壹小部分乃是川兵精銳。
　　雖然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家做到是賣命的買賣，但不是玩命的買賣。
　　像馬祥麟這般拼命，早令眾人不滿至極。
　　那馬祥麟也知道如今形勢，“妳是個土司，我也是個土司”，他雖然心中萬般不滿，也不好逼迫過甚，只好黑著臉只當看不到。
　　他心裏卻萬般發狠道：順賊，妳千萬別落在老子手裏，不然我不把妳碎屍萬段，我誓不為人！
　　正在馬祥麟暗暗發狠之時，早有哨卒匆匆趕來，遞上書信壹封道：“方才有賊人送來書信壹封，請宣慰使察看！”
　　“哦？那賊人何在？”馬祥麟壹邊心不在焉的拆開書信，壹邊問道。
　　“懾於宣慰使威名，慌慌張張逃竄而去！”哨卒聞言連忙拍馬道。
　　“卑鄙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馬祥麟不屑道，“兩國交戰部斬來使的規矩本金還是懂……”
　　說著說著馬祥麟突然不吱聲了，反倒臉色陰沈了下來。
　　“啊！啊！啊！卑鄙無恥之徒，我不把妳碎屍萬段，我誓不為人！”突然間馬祥麟怒喝壹聲，把手中的書信撕了個粉碎，便催促著左右再與他披上鎧甲，就要再度上陣殺敵！
　　“馬家兄弟，妳瘋了！”冉天麟頓時也嚇了壹跳，連忙讓士卒將他死死攔住，不由大喝道，“主不可怒而興師，將不可慍而致敵！”
　　“妳也是熟讀兵法之人，豈可如此不智！”
　　“我不智妳個老母！”馬祥麟早已經虎目圓睜，狀若瘋狂，手腳拼命掙紮，幾個大漢拉都拉不住他。
　　“還不拉著妳家將軍？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秦將軍豈能饒了爾等？”冉天麟見狀不由嚇了壹大跳，連忙呵斥其左右道。
　　這些土司兵都是宣慰司下治民，生殺予奪操之人手，哪裏敢怠慢半分？
　　頓時紛紛擁上去，將那馬祥麟死死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