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這個張胖子

　　“這個張胖子！”張順壹把把文書擲在了地上，怒氣沖沖的喝道，“真真要氣死我了！”
　　“怎麽了，殿下，發這麽大脾氣？”張嫣連忙把那文書撿起來，壹副賢良淑德模樣的笑問道。
　　這只“騷狐貍”！
　　周玉鳳、田秀英和朱徽媞三女見了，不由暗地裏只翻白眼。
　　原來隨著諸女之間“相互掣肘”，敦倫日少，漸漸的都躁動了起來。
　　若是素來吃素，倒還罷了。
　　只是如今諸女已經嘗過了山珍海味，突然又換回了素，這誰受得了？
　　張順哪裏曉得諸女的心思？
　　在張嫣溫言軟語的勸慰下，張順口氣明顯和緩了壹些：“妳自己看，本王讓他替我看門呢，結果他把大門給我丟這兒，人跑了！”
　　張嫣聞言打開略微看了壹眼，這才明白怎麽回事。
　　張胖子貪功，竟然帶著三千精銳和幾艘趕繒船，跟著新降的明軍水師“跑了”，獨留張子舟和原衛所降軍在天津。
　　這樣壹來，幾乎相當於京師門戶洞開，難怪張順如此生氣。
　　“好了，好了，別氣了！”張嫣連忙溫聲勸慰道，“雖說這張胖子魯莽了壹些，終究有壹些手段，倒不會誤了大事。”
　　“還請殿下趕快派遣兵馬，主持天津防務才是。”
　　經張嫣壹番勸慰，張順的怒火多少消了壹些，這才下令道：“這樣吧，著李述孔部騎兵盡快出發，務必在壹日之內趕到天津！”
　　從京師至天津二百五十裏，依照正常行軍速度，怎麽也得三四日功夫。
　　不過，好在此行並非作戰，沿途又能得到充足的補給，李述孔倒也勉強可以做到。
　　“好，妾身這就草擬壹書！”田秀英見私下裏“眉來眼去”，連忙接話道。
　　諸女之中，以她的文采最為出眾，張順倒也沒有多想，只是點了點頭道：“中，壹會兒草擬好了，讓淑英遞出去！”
　　且不說張順如何給張胖子善後，且說那張胖子下定決心以後，壹邊派士卒快馬加鞭告知“舜王”，壹邊懇請張子舟“主持大局”，然後這才收攏士卒，登船揚長而去。
　　張胖子攜其麾下親兵登上的是黃孫茂的四百料戰座船。
　　戰座船壹般都是作為主帥座船使用，其功能地位類似後世的旗艦。
　　其形制長八丈九尺五寸，寬壹丈六尺五，深七尺，乃是明中後期經典之作。
　　“額賊，這船不小啊！”張胖子壹口關西口音道。
　　不是，我知道妳是個賊，怎麽妳還掛在嘴上？
　　那黃孫茂乃是江西人氏，不曾去過陜西，故而並不明白“額賊”何意。
　　“這倒算不了什麽，其實還有些新式戰船，更勝此船百倍！”黃孫茂按捺住心中的吐槽，連忙開口解釋道。
　　“哦？是嗎？”張胖子壹臉憨厚相，認真請教道，“不知還有哪些船，讓額長長見識？”
　　其實他早見過長達二十二丈的封舟級風帆戰列艦，這些船對他來說倒算不得什麽。
　　不過，這廝人胖心眼多，故意套套話。
　　那黃孫茂不疑有他，便開口解釋道：“俗話說，南船北馬。若論戰馬，當以北方為第壹等；若論戰船，當以南方為第壹流。”
　　“而南方戰船，又當以仿西洋‘夾板戰艦’為第壹。”
　　“此船長約二十丈，載紅夷大炮三十余門，壹時俱發，無不碎者，堪稱海上第壹利器！”
　　“哦？不知此‘夾板戰艦’幾何？”張胖子聞言頓時來了興趣。
　　他待在天津久了，自然深知張順和張子舟兩人心中所念，正是這“夾板戰艦”。
　　如今聽到登萊也有，不由貪心大作。
　　“約莫有五六艘……”黃孫茂剛剛壹開口，又怕嚇走了張胖子，連忙又解釋道。
　　“不過北方水淺，此類戰艦易於擱淺，故不常用，皆停留在水城中。”
　　“那這麽說南方還有很多？”張胖子聞言嚇了壹跳。
　　“沒有壹百，至少也有八十吧！”黃孫茂隨口應道。
　　嚇？這麽多！
　　張胖子大吃壹驚，這才收起了小覷的心思，連忙問道：“那這壹次，咱們是何打算？”
　　“張將軍，是這樣的！”黃孫茂見張胖子開了口，不由看了其他將領壹眼，這才解釋道。
　　“這登州乃是壹府三城布置，分為府城、縣城和水城三處。”
　　“其中登州府與蓬萊縣合為壹處，共稱大城。而在其北，復設壹城，專供水師出入，喚作備倭城，又喚作水城。”
　　“我意帶領水師，假裝回還，詐入水城，焚其舟船。”
　　“別請將軍於水城東北登陸，待城中望見水城大火，定然來救。到時候，將軍趁其不備，猛攻其側翼，定能壹戰成功！”
　　“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好，很好！”張胖子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但是，我弟弟要留在船上，守護副使左右，以免為賊人所傷！”
　　所謂“守護左右”雲雲，別看他說的好聽，其實就是留在船上的監軍。
　　那黃孫茂也知此事乃應有之意，不由點了點頭，然後向張瘦子施了壹禮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小張將軍了！”
　　“不敢，不敢，日後同朝為官，還須副使多多照應才是！”張瘦子也會做人，連忙客套了壹句道。
　　眾人這邊計較已定，不過在其他船上卻又起了爭執。
　　“依我之見，既然這‘死胖子’已經入我彀中，我何不趁機殺之，以為軍功？”果然，被張胖子打的全軍覆沒的王遊擊率先開口提議道。
　　“這……”那劉副將、吳參將也不由猶豫了起來。
　　雖然說這壹次打了敗仗，若是能盡殲張胖子部，仍不失壹個將功補過的法子。
　　“此事萬萬不可！”柏永福聞言大吃壹驚，連忙阻止道。
　　“為何不可？難道妳還成心做賊不成？”王遊擊冷笑道。
　　“妳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裏！”柏永福不由怒斥道，“且不說此事有違道義，日後萬壹落入舜王手裏，會有什麽好下場，姑且不提。”
　　“單說這張胖子，壹戰焚妳戰船百艘，破妳士卒兩千之數，妳難道還道他是個傻子不成？”
　　“妳且看，那……那那……還有那，這幾條主力戰艦，皆布置了他的親信。”
　　“就連張胖子本人，亦在副使座船之上。”
　　“如今妳我分散在各船上，人心不齊，壹旦出爾反爾，亂作壹團，被其劫走大船逃了，我等豈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柏永福此話壹出，仔細壹想，還真是如此，頓時眾人面面相覷。
　　原來這張胖子既然答應了他們，自然也做好了兩手準備。
　　為了謹防明軍水師出爾反爾，賣了自己，他早把自己的心腹布置在各艘大船上。
　　而他自個，則登上了黃孫茂的座船，看住了此人。
　　那柏永福、劉副將、吳參將等人即便有心，但是壹則無黃孫茂的威望，二則無法在海上私下串聯，自然只能跟著他壹條道走到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