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耀州

　　當晚義軍趕回了三原縣驛站，那張縉彥連忙又安排人手，熱情招待壹番不提。
　　到了第二天壹早，張順等人便在張縉彥依依不舍的送別之下，離開了三原前往耀州去了。
　　“夫君為何不在停留三原幾日，徹底將那廣惠渠的問題解決了再走？”紅娘子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這壹日就安靜了許多，不由老老實實跟在張順左右，有幾分奇怪的問道。
　　“我這壹次出門是為了巡狩，而不是為了替各地官吏打工，若是把他們分內之事我替他們做了，那還要他們作甚？”張順聞言不由笑道，“能夠發現問題並找出解決方案，已經是我身為上級所能做到的極限。”
　　“具體如何解決，如何操作，還得等地方按照流程提交方案，然後提請呂維祺等官員仔細審核以後，我再拍板才是正經。”
　　壹個好的將軍既不是代替先鋒官親自沖鋒陷陣，也不是運籌帷幄之中，遙控千裏之外。
　　而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通盤考慮，找出關鍵所在，再發號施令，這才無往不利。
　　而廣惠渠的問題就是在河而不在渠，如果張順高坐明堂之上，恐怕也會和“引涇”派、“拒涇”派壹樣，喋喋不休，糾結於廣惠渠到底該從哪裏引水的問題。
　　“我看妳文也不成，武也不就，當主公倒是當的得心應手！”紅娘子聞言不由抿嘴笑道。
　　張順不由哈哈大笑，隨即反而搖頭道：“要說當主公如何，恐怕也就是堪堪合格而已。”
　　“還有壹樁，我卻是比當主公還要得心應手！”
　　“哦，不知是哪個？”王奇瑛見他倆說的火熱朝天，忍不住插嘴道。
　　“當然是做夫君啦！”張順嘿嘿壹笑。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王奇瑛俏臉壹紅，不由啐了壹口道。
　　就這樣眾人又疾行了六七十裏，便到達了耀州城。
　　雖然那耀州耀州城不甚大，不過周六裏有奇，城門有四，甚至比城周九裏有奇的三原縣城還小了壹圈。
　　但是其地“面憑大阜，北負高原，漆水東經，沮流西繞，控鄜邠之道，聯同華之原，厚長安之肩背，為邠岐之指臂！”
　　“隗囂憑此以窺三輔，曹魏據此以保秦隴。”
　　啥意思？
　　如果說三原縣是西安城的北大門，那麽耀州可以說是整個關中平原的北大門。
　　耀州地跨渭北高原和渭河平原兩地，壹旦耀州有失，關中便會門戶大開，無險可守。
　　所以若非三原縣張縉彥給了自己壹個“意外之喜”，其實張順原本計劃第壹站便是這耀州。
　　眾人來到耀州城北門，那新任耀州知州宋企郊正孤身壹人，身著孝服麻衣，伺立在耀州城外。
　　“秦王殿下！”宋企郊規規矩矩施了壹禮，老老實實立在壹邊問候道。
　　“豎子無禮！”王錦衣根據三原縣招待情況前後壹對比，頓時不由怒道，“焉敢如此羞辱秦王殿下！”
　　“秦王殿下恕罪，如今州內佐貳官短缺，事務繁雜，顧不得這許多瑣事！”宋企郊木著臉道。
　　“繁文縟節，無甚用途，勿須理會！”張順聞言擺了擺手，反而問道，“且走且說，現在官吏幾何？”
　　那宋企郊聞言便伸手牽著張順的戰馬，壹邊引著往耀州城裏走去，壹邊應道：“州同知、州判官皆有其人，只是無人擔任吏目。”
　　“如今陜北旱災連連，賊人四起，多有盜賊藏匿在耀州以北諸山之中，難以翦滅蕩平，還請舜王派遣大軍剿之！”
　　張順聞言皺了皺眉頭道：“剿滅賊寇非壹日之功，還是需要精幹吏目為之。”
　　明代吏目乃是知州下面掌管文書的幕僚，但是它和知縣下面的典史壹樣都演化為掌管刑獄和剿匪的武職，頗為類似秦漢的州尉、縣尉之職。
　　“咱們身邊有沒有機靈壹點的，留壹個給宋知州擔任吏目吧！”張順想了想，不由扭頭向王錦衣問詢道。
　　這耀州先前張順也來過，知曉渭北高原上高山聳立，賊人眾多。
　　不過，都不成什麽氣候。
　　小則三五成群，大則二三十人而已。
　　只需壹員知兵悍勇之人，完全可以在征發當地弓手、丁壯以後剿滅彼輩。
　　“這……”王錦衣沈吟了壹下，不由低聲道：“咱們衛隊裏有位旗長頗為機靈精悍，只是先前跟隨劉指揮探查情報，被人捉了割掉了壹只耳朵，故而得了個‘壹只耳’的綽號。”
　　“舜王若是有心，何不留他在此，也算是體恤壹番。”
　　張順壹聽，這才想起來當初在盧氏的時候，劉應貴帶領十余人去抱犢寨附近探查，被那抱犢寨寨主陳淘金捉了。
　　而那“壹只耳”就是被陳淘金割了耳朵，放回來向自己“索要贖金”之人。
　　“是他？倒也智勇兼備！”張順想了想不由點了點頭道，“宋知州，我想妳保舉壹人，擔任耀州吏目，剿滅此地賊寇，不知如何？”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宋企郊聞言大喜，連忙致謝道。
　　不多時，眾人到了順義驛站，分定主次坐下，張順便命王錦衣喊來“壹只耳”，問道：“壯士綽號本王聞名已久，不知如何稱呼？”
　　“小的姓班，因為為人機警，時人皆喚我作倉鼠，舜王您喊我班倉鼠就是！”“壹只耳”聞言連忙應道。
　　“耳朵沒事了吧？”張順聞言不由溫和的問道。
　　“沒事了，就是左右不太對稱！”班倉鼠撓著頭不好意思笑道。
　　哈哈，眾人聞言不由哄堂大笑，張順也不由莞爾。
　　“要想對稱，妳是不是準備把另外壹只也割了？”張順不由笑道，“我找妳卻是有正事兒，這耀州賊寇猖獗，正合缺了壹個從九品吏目。”
　　“王錦衣給我說妳智勇雙全，堪當大任，不知妳可否願意留下來為本王分憂？”
　　張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壹只耳”班倉鼠哪敢不應？
　　他連忙笑道：“莫說舜王賞識我，讓我擔任這吏目，就是舜王想要我另外壹只耳朵，小的也立馬割下來奉上，絕無二話！”
　　“好，有誌氣！”張順聞言笑道，“只是剿匪與軍中不同，壹應人手丁壯，須妳自個招募訓練。”
　　“萬務不可麻痹大意，如若不然，恐怕妳這壹次丟掉的就不是壹只耳朵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