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跟著妳

　　幻世書院規模很大，但能進這裏學習的人並不是很多。最起碼在幻世長居城這個地方，幻世書院就是地位最高的修行宗門。至於為什麽要叫書院，其實道理簡單直接且有些粗暴……因為幻世長居城的城主沐長煙，覺得自己是壹個書生，所以這個地方，就必須叫做書院。
　　鐘九歌留在新中大街上買了個店鋪做生意，距離書院不太遠，當然也只是個落腳點。安爭和杜瘦瘦兩個人得到了葉大娘的幫助洗髓成功，領著小七道三個人壹路走到幻世書院的門口。
　　壹般來說，宗門招收弟子都有嚴苛的規矩，每年在固定的時間舉行。望子成龍的父母們將自己的孩子在這個固定的時間送到各宗門裏篩選，其中的幸運者留下，而大部分人都會被淘汰。幽燕十六國和大羲相比算是蠻荒之地，連年征戰，每年死的人都很多。而各宗門都和本國的皇權有著密切聯系，所以有些時候，成為宗門弟子未必就是壹件好事。
　　而滄蠻山裏，為什麽如此兇惡之地還有那麽多人留下，且有更多的人來這裏定居？
　　因為這裏就算再兇殘，只要按照這裏的規矩，最起碼能活著。而幽燕十六國之間的戰爭，就好像壹場燃燒起來就沒有停止的火災，無時無刻不在吞噬人的生命。其實戰爭之中，死的最多的，還是普通人。
　　小七道很堅強，不讓安爭抱著，而是自己壹路走來。安爭問他為什麽，他說娘親說，男人要堅強，如果連走路都嫌累，還怎麽修行。
　　安爭笑了笑，在小七道的鼻子上刮了刮：“修行，沒有妳想的那麽簡單，不是光有堅強就行了。但堅強是最重要的壹點，所以妳已經成功了大半。”
　　小七道很高興，能被安爭哥哥認可，他認為自己就是真的很棒了。
　　他們走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兩個熟人。南山街醫館的曲瘋子，和他的徒弟曲流兒。而書院門口的管事，正壹臉兇惡的罵街。
　　“滾滾滾！”
　　書院管事指著曲瘋子的鼻子罵：“妳以為書院是收容所？是個人就能來？”
　　曲瘋子壹臉的謙卑：“大爺，大爺妳聽我說。城主以前不是發了個公告的嗎，只要能足額繳納費用，就可以把孩子送進書院測試。測試通過之後，就能留在書院學習。您看……您看，我辛辛苦苦的把銀子已經攢夠了，您就給我們壹次機會好不好？”
　　管事呸了壹聲：“滾，妳這樣的窮人老子見得多了，以為攢夠了錢就能給妳孩子改命了嗎？這裏不是妳們來的地方，快點滾，不然我放狗咬妳。”
　　在他手裏牽著壹條體型碩大的獒犬，看起來和那管事身高幾乎差不多了，如同壹頭牛壹樣。這獒犬眼神陰戾的看著曲瘋子和曲流兒，似乎壹張嘴就能吃人。
　　曲流兒嚇得微微發顫，拉著曲瘋子的衣袖：“師父，咱們走吧。”
　　曲瘋子怒道：“走什麽走！我千辛萬苦，背著貪財的罵名好不容易給妳攢夠了銀子，為的就是妳能修行。現在遇到這麽壹點麻煩，妳就要退縮，妳對得起誰？！”
　　曲流兒的臉色發白，卻不敢再說話。
　　管事撇嘴：“我說窮鬼，妳走不走？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了。”
　　曲瘋子忽然雙膝跪倒下來，不住的磕頭：“大爺，您行行好，行行好。我們窮苦人家的孩子，攢夠錢也不容易，您就給壹次機會，讓孩子進去試試行不行？”
　　他從袖口摸出來壹塊金子，往那管事手裏塞：“大爺，我求求您了，行行好。”
　　管事壹腳把曲瘋子踹倒：“妳打發要飯的叫花子呢是嗎？壹塊破金子，老子給狗買肉都不夠，滾遠點。”
　　曲瘋子爬起來繼續磕頭：“大爺，我求求您了，等我再攢壹些錢，給您老人家做酬勞買酒喝。”
　　“我他媽的缺妳那壹口酒？”
　　管事再次壹腳踹上去：“滾不滾？再不滾我真的放狗咬妳們。”
　　那獒犬猛的往前壹撲，將曲瘋子撲倒在地。巨大的腳掌按在曲瘋子的胸口，狗低下頭，牙齒上的液體都滴在曲瘋子臉上。
　　小七道看著這壹幕，小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安爭哥哥，幫幫他們好不好？”
　　曲瘋子想掙紮著站起來，獒犬顯然被激怒了，低頭壹口朝著曲瘋子的脖子就咬了過去。安爭壹松手，懷裏抱著的白貓小善嗖的壹下子躥了出去，壹道白光劃過，瞬間就落在曲瘋子身前。那獒犬尋常站著也快有壹人高了，而貓兒還小，比起獒犬就如同壹個剛剛才學會站起來的嬰兒面對壹個兇惡的大漢壹樣。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獒犬見到貓兒的壹瞬間，就好像見到了天敵壹樣，尖叫了幾聲後就往回縮，那管事拉都拉不住。貓兒往前壹步步走，獒犬嚇得瘋狂的往後躲，拉的那管事都站不住栽了壹個大跟頭，然後獒犬拖著管事往書院裏跑，不管那管事怎麽喊叫都沒用。
　　另外幾個護院跑過來，費力的把獒犬拉住，這才把那個管事救下來。
　　管事壹身壹臉的塵土，氣的臉都扭曲了。他爬起來往這邊看，發現嚇壞了獒犬的居然只是壹只還沒有長大的小貓的時候表情特別精彩。安爭走過去將貓兒抱起來，然後壹只手拉著曲瘋子站起來。曲瘋子看到是安爭楞了壹下，然後說了聲謝謝，表情很落寞很傷感。
　　“謝謝妳們救了我，可若是讓他放狗咬我，他或許就會心軟讓流兒進書院參加測試了。”
　　安爭壹擡手，啪的壹個耳光抽在曲瘋子臉上：“救妳，是因為我願意，用不著妳謝。至於妳說的讓他放狗咬妳，他就能心軟放曲流兒進去測試……這是我打妳的理由。這種混蛋的囂張，有壹部分原因就是妳們給慣出來的。就算獒犬把妳咬死了，妳以為他就會放妳進去？”
　　安爭冷笑：“曲瘋子，妳讓我看不起。”
　　曲瘋子咆哮：“妳懂什麽！我為了能讓她進書院容易嗎！”
　　安爭搖頭：“妳思想有問題，我能救妳的命，救不了妳的腦子。”
　　曲瘋子上前要動手，曲流兒壹把拉住他的衣袖哭喊著哀求。
　　就在這時候，那管事帶著幾個護院大步過來，指著安爭罵：“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在書院門口鬧事！”
　　安爭擡起頭看著那個管事，然後往回走。管事以為安爭要跑，帶著人往前沖。安爭把曲流兒拉起來，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了抹：“妳被曲瘋子保護的太好，所以還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上的醜惡。知道為什麽那個管事不讓妳們進去嗎？因為妳們沒錢孝敬他。曲瘋子千辛萬苦幫妳攢夠了測試的費用，但這種人要的比測試的費用還多。”
　　他從懷裏摸出來壹塊下品靈石遞給曲流兒：“拿著。”
　　曲流兒怯怯的拿住，卻不知道該幹嘛。
　　安爭拉著曲流兒的手轉身，然後另壹只手指著那管事：“看到他的臉了嗎，拿妳手裏的靈石砸過去。”
　　曲流兒嚇得搖頭，不敢出手。杜瘦瘦氣的從壹邊跑過來，壹把將那靈石抓了過去，然後朝著那管事的臉就砸了過去。杜瘦瘦已經被洗髓，力量比尋常的大漢還要強不少。那靈石化作壹道流光，啪的壹聲正砸在那管事的鼻子上，立刻就砸了個萬點桃花開。
　　壹塊下品靈石，價值數萬兩銀子，那管事看清楚是什麽砸了自己之後，立刻就爬下去想把靈石撿起來。
　　安爭拉著曲流兒的手走到那管事身前，然後壹腳把靈石踩住。他低頭看著那壹臉狼狽樣的管事問：“壹塊金子妳看不起，壹塊靈石就能讓妳變成奴才樣……想要嗎？”
　　管事抹了抹鼻子上的血，不住的點頭：“想要。”
　　安爭搖頭：“可我不想給。”
　　他彎腰把靈石撿起來揣回懷裏：“妳這樣的人為什麽能在書院做看門的，我對這書院倒是失望之極。”
　　那管事被戲弄了，臉色難看的要命。但是他壹時之間又不好發作，因為隨隨便便拿下品靈石打人的孩子可不多見。所以對安爭，他多了幾分忌憚。
　　“這地方原來是我家的，所以城主讓我在書院裏做個管事。”
　　管事解釋了壹句，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您是誰？”
　　安爭回頭看了看小七道：“我忽然後悔了，不想進這個書院怎麽辦？”
　　小七道仰著下頜認真的說：“安爭哥哥說了算，妳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妳說不去哪兒就不去哪兒，七道都聽安爭哥哥的。”
　　杜瘦瘦也道：“這是個什麽雞巴地方，真惡心。就算是幻世長居城裏最好的可以修行的地方，老子也不想進了。”
　　其實安爭想進幻世書院，也只不過是給自己找個掩飾而已。他腦子裏有足夠多的可以修行的功法，有足夠多的經驗。比起什麽書院，比起壹般宗門的先生也不知道強多少。他只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所以才會決定找個書院學習，這樣自己強大起來，就不會有人懷疑了。
　　但現在幻世書院壹個管事就這樣的無恥，他實在不想留在這。
　　於是他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在幻世書院對面有幾排還算高大的建築，不過好像破敗了，門關著，連門房上都長滿了野草。門口上面掛了壹塊牌匾，上面寫著四個依稀可見的大字……天啟武院。安爭對這個天啟武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據說多年之前在幻世長居城也算是很有名的學堂，曾經的院長就是幻世長居城上壹任城主，不過自從沐長煙殺了他之後，天啟武院也就破敗了。
　　沐長煙故意在天啟武院對面建造了幻世書院，有書院的繁華和壯闊對比著，越發覺得天啟武院寒酸了。
　　“咱們去那。”
　　安爭拉著小七道和曲流兒：“不過是修行而已，在哪兒不行。”
　　那被戲弄的管事楞住，然後低聲罵了壹句傻逼賤貨。但是不敢罵出聲，因為他也不知道安爭到底什麽來路。就在這時候，布衣書生沐長煙從書院裏大步走出來，看了他們壹眼後說道：“都進來吧。”
　　安爭回頭，然後問小七道：“妳去不去？”
　　小七道搖頭：“我才不去，我跟著安爭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