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左還是右

　　魏平死了。
　　可是安爭到最後也沒理解魏平臨死之前那句：我活不成妳的模樣，就把自己的臉改成妳的模樣。
　　風秀養壹臉別樣意味的看著安爭，安爭看到風秀養那表情的時候楞了壹下，然後怒視：“妳在想什麽！”
　　風秀養學著安爭習慣的樣子聳了聳肩膀：“沒想什麽，只是隨便想想。不過看妳反應這麽大，似乎我想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安爭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風秀養問：“魏平原來的樣子好看嗎？”
　　安爭回憶了壹下：“他是從少年時候就跟著我的，我還在明法司證物司做事的時候他就跟著我了。那個時候我十八他十六，後來我調入行動司不到半年把他也調了過來。”
　　“青梅竹馬。”
　　風秀養說了四個字。
　　安爭瞪了風秀養壹眼：“無論如何人已經死了，不要再說這樣的風涼話了。”
　　風秀養認真地說道：“妳居然以為我說的是風涼話？妳就沒有考慮過，妳們倆之間也算是兄弟了吧，從十幾歲的時候就在壹起做事，壹直到妳成為明法司首座他成為妳最得力的助手。這其中發生過什麽，只有妳們倆最清楚。而他是在什麽時候決定背叛妳的，只怕是妳自己最不應該忽略掉的過往。”
　　安爭想了想，自己確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傷害他好魏平之間兄弟感情的事。
　　風秀養思考了壹會兒後說道：“能讓兄弟兩個反目成仇的壹般也就那麽幾個因素，第壹是錢，第二是女人……妳們明法司的人當然不會因為錢而反目，如果因為這個的話他也不會跟了妳那麽久。至於女人……”
　　風秀養耐人尋味的看了安爭壹眼，安爭卻依然想不起來有什麽特別的往事。
　　“算了算了。”
　　風秀養擺了擺手說道：“那是妳們之間的事，也許他是壹個性格細膩的人，又不太善於表達自己，最終自己把自己逼瘋了。而妳是個……完全不註重感情的家夥，就是太直。”
　　他解開結界：“這些事和我都已經沒有關系了，我殺魏平只是因為欠著妳壹個天大的人情。現在這個人情也算是還清了，妳我之間兩不相欠。若是以後因為修行而成為對手，妳殺我也罷，我殺妳也好，沒有恩怨糾葛。”
　　他抱了抱拳：“修行路上，最好是不要相遇。”
　　讓轉身離開，走出去幾步之後又回頭：“妳這樣的人，想殺妳的人之多和想保護妳的人之多是成正比的，趕緊離開和大羲任何有關的人和事，算是給妳自己也給妳身邊人壹個交代吧。對了，我回頭想說的不是這個，是魏平所說的那個什麽尊主……他之前用了降臨兩個字，似乎其中有些什麽可怕的故事。”
　　安爭點了點頭：“我會留意的。”
　　風秀養轉身而行，扛著自己的桃木劍步伐從容，看起來真的像是放下了壹個心結。他幫安爭除掉了面具男魏平，可是安爭總覺得這不是壹個結束，而是壹個開始。
　　安爭把歐陽鐸扶起來：“帶著兄弟們先離開仙宮吧，大羲正是多事之秋。妳們去燕國，找地方住下來，那地方雖然小但還有妳們的容身住處。”
　　歐陽鐸也知道明法司剩下的兄弟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大羲了，點了點頭答應，和安爭告辭離去。
　　安爭壹邊往回走壹邊不停的思考，腦子裏都是魏平臨死之前說的那些話。那話裏到底是什麽意思？
　　誠如風秀養所說，前世的安爭是壹個太剛太直的人，所以很容易忽略身邊人的感情。
　　然後他又想到了風秀養……其實安爭很清楚壹件事，風秀養殺魏平並不是為了什麽報恩，那個家夥心裏根本就沒有什麽恩怨心，他只是在解開自己的魔障罷了。安爭曾經是的他對手，但是對手救了他的命，這就顯得他不如安爭……現在他救了安爭壹次，這個心魔解開。之後的風秀養，也不知道心裏會滋生出來什麽。
　　安爭使勁兒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
　　大羲將亂，而某個不知道什麽來路的尊主就要降臨，安爭發現自己依然弱的難以拯救天下。安爭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救世主，但他從來都不會放棄這個世界。
　　要變強啊。
　　他握了握拳頭。
　　現在變強的速度，似乎不夠快。
　　就在這時候，杜瘦瘦從遠處沖過來：“妳幹嘛去了？找了妳好壹會兒了也找不到，快回去看看，妳會嚇壹跳的。”
　　安爭問怎麽了，杜瘦瘦也只是不說，拉著安爭的手往回跑。兩個人回到逆天印裏的時候，霍爺他們已經登上九十九層了。
　　紫蘿的九十九層。
　　紫蘿修道九十九年而成仙帝，不管是那個時代還是現在這個時代，這都是無人可以超越的強大。天下沒人可殺陳無諾，可陳無諾不過是大天境而已，距離仙帝級別還差了十萬八千裏。況且這十萬八千裏，紫蘿走了幾十年，而他要走幾百年甚至千年，也走不到。
　　安爭跟著杜瘦瘦壹口氣跑到了九十九層，那幾個人依然站在那像是在發呆。
　　“到底怎麽回事？”
　　安爭問了壹句。
　　曲流兮忽然拉起了安爭的手，看向安爭的眼神裏有壹種讓安爭不安的感情。她是發現了什麽，怕自己心裏會承受不住才會拉自己的手的。曲流兮手心裏的溫度是在溫暖他，只溫暖他。
　　“看壁畫。”
　　曲流兮握著安爭的手走到壁畫前：“之前的壁畫我們都已經看過了，這是最後幾幅。之前的壁畫講述的都是紫蘿修行路上遇到的比較重要的事，都是影響了他心境的事，但最後這幾幅畫……似乎和妳有關。”
　　“和我有關？怎麽可能和我有關？那是幾萬年前的仙帝，而且離開這個世界也已經有幾萬年之久了。再說，陳少白說那是他祖宗……”
　　陳少白：“妳看看再說吧，我現在懷疑我是個假的後人，妳才是真的。”
　　安爭被說的好奇，忍不住看向壁畫。那是紫蘿最後留下的幾幅畫，應該是他人生最後的感悟或者說修行上的某種結局。
　　安爭面前的壁畫很大，確切的說第九十九層的壁畫都很大。之前每壹層大概會有幾十幅甚至上百幅，而九十九層的壁畫只有那麽幾幅而已。
　　這幅畫上只畫了壹樣東西……魚。
　　那是壹條無比巨大的飛魚，看起來大的不像話。那魚就在天空之中飄著，如同壹座龐大的天空之城。魚之下就是世界，安爭可以看出來魚下面繪制的畫中有壹些標誌性的大山，燕國的滄蠻山也在其中。
　　安爭第壹次見到那大魚，也是唯壹的壹次見到就是在滄蠻山裏。
　　大魚之大，覆蓋天下。
　　古千葉說過，大魚是聖魚。只有在天下即將大亂的時候聖魚才會出現，尋找壹個救世主，傳授給他聖魚鎧甲，引領著這個救世主拯救天下。這是壹個很老套的毫無新意的故事，很多民族都有這樣的故事，所以安爭並不怎麽在意。
　　如果聖魚真的可以給它選中的人以指引的話，那麽安爭感覺自己也是個假的被選中的人，因為自始至終那魚也沒給他什麽指引。
　　“這幅畫的意思是不是說，聖魚從山中出。”
　　陳少白指了指第二幅畫：“妳看看下面那幅畫。”
　　安爭走到第二幅畫的跟前駐足看了看，依然是那條魚。和第壹幅畫幾乎沒有什麽區別，好像就是復制了第壹幅畫而已。因為兩幅壁畫都很大，以至於安爭如此心細的人也看了好壹會兒才看到不同之處。
　　紫蘿費了那麽大的力氣畫了兩幅那麽大的壁畫，唯壹的不同之處只是那大魚的眼睛。
　　第壹幅圖大魚的眼睛是黑色的，黑白分明，看起來很正常。第二幅圖，大魚那和人壹樣黑白分明的眼睛變了，眼睛裏的白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壹種令人心裏發寒的淺紅，就好像有血絲從眼白下面滲透出來壹樣。
　　“再看第三幅。”
　　陳少白道：“妳覺得這是什麽意思？”
　　安爭看到第三幅畫上的大魚不再是壹條，而是兩條。如果說第二幅畫像是復制了第壹幅，那麽第三幅則是把第壹幅和第二幅都復制了然後對著貼在壹起。兩條大魚是面對面的漂浮在天空上，壹個是黑白分明的眼睛壹個是紅色的眼睛。
　　“紫蘿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陳少白：“我以為我應該是最先可以理解的，但是想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可能，也還是覺得不對勁。妳說他的意思是不是，有兩條聖魚？”
　　安爭：“是。”
　　陳少白壹跺腳：“我就說是吧……可為什麽妳確定，我就確定？”
　　安爭走到第四幅圖面前看了看，又只剩下壹條大魚了。那條眼睛是紅色的大魚消失不見，但是屬於它的那半邊畫還在，沒有了紅色眼睛大魚的那半邊畫是陰沈沈的，好像被烏雲籠罩。
　　安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走回到第三幅畫看了看。
　　然後他加快腳步走到最後壹幅畫那站住，看到了那大魚身上逐漸浮現出來四個字……天下之安。
　　“咦？”
　　陳少白道：“剛才咱們看的時候這大魚身上怎麽沒有這四個字啊，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意思是這條正常的大魚幹掉了之前那條不正常的大魚？可是這其中缺少壹個過程啊。”
　　“也就是說，按理在第四幅圖和第五幅圖之中還有壹幅圖。”
　　“可是並沒有，似乎是紫蘿省略了什麽，又或者是他也不知道，所以幹脆沒畫。”
　　“大概的意思是不是，壹共有兩條聖魚，其中壹條黑白眼的把紅眼睛的那條給打敗了，紅眼睛的那條就消失不見，然後剩下的這條大魚身上出現了四個字，天定之安……”
　　霍爺站在那看了好久好久，忽然開口說道：“我記得那個時候和現在的讀書習慣不壹樣，咱們現在習慣了從左邊往右邊看書寫字，但是上古時期，看書寫字是從右往左的。”
　　“天定之安……安之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