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楚門的世界

　　會場很大也很豪華，大廳裏有吧臺、有噴泉也有旋轉舞池。而除大廳之外，還有許多用透明玻璃圍起來小房間，分成了不同的色調不同的風格和不同的裝修，總體來說這裏的設計者和使用者都還算是有品位的人。
　　王堅坐在其中壹個隔間的沙發上，喝著名貴的軟飲料，吃著精心制作的糕點，看著隔間外頭不斷有人入場，這些人就像是來參加壹場朋友的聚會似的，開心的交談、熱情的招呼。
　　不時有穿著兔女郎服裝的金發辣妹來來回回的為這些權貴階層的客人添酒添食物。
　　王堅看了看表，發現時間已經是上午十壹點五十了，也就是說在十分鐘之後，這場豪華的趴體就要正式開始了。
　　不過這個時候正主卻還沒有來，不過隱約可以聽見外頭的賓客在大肆談論所謂的自然之道、修行之道。
　　王堅聽到這些東西的感覺，就跟壹個WCG的冠軍聽到幾個小學生討論中路超神時的感覺十分相似，不屑、無奈和深深嘆息。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壹些普通會員，因為他們手腕上並沒有佩戴只有高級和鉆石級會員才有資格佩戴的專屬紫水晶手鏈，身後更沒有專人服侍。不過即使是這樣，從這些骯臟的人嘴裏說出來所謂的修行，總讓王堅覺得有些諷刺。
　　如果濫交、自殘、毒品和虐殺也是壹種修行的話，那王堅寧可自廢武功回家常伴三畝薄田。
　　“我要壹份咖喱牛肉。”王堅對跪在他面前等待命令的服侍專員說道：“不要放糖。”
　　那個服侍專員穿著印度的傳統服飾，看長相也是個印度女孩，她從王堅被迎接進這個專門為最頂級會員所設的隔間之後，就壹直跪在王堅的左手邊。而她的胸口掛著壹塊牌子，上面用許多國家的文字寫著“能夠滿足任何要求”。王堅絲毫不懷疑如果讓她脫光衣服岔開雙腳然後塞壹個酒杯進去這樣的命令會不會得到執行，因為從她的眼神上就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已經放棄了作為人的特制，也許她正像那個牌子上寫的那樣，她只是壹個兩腳畜生。
　　當然，王堅並沒有為難她，只是讓她給拿了點吃的，並讓她拿了壹百根不銹鋼的筷子，僅此而已。
　　在那個奴隸女孩走出去幫王堅點咖喱牛肉的時候，王堅來到隔間延伸到屋子外頭的露臺。這個露臺也是全玻璃制的，在十七層樓上能夠很直觀的看到周圍壹切的動向。而當他走到上頭之後，發現對面的王燕燕正在朝他揮手，然後比劃著旁人看不懂的手勢。
　　王堅看完之後點點頭，左右環顧了壹下，發現不少極沒有存在感的地方都坐上了壹個人，而從王燕燕給她報的點來看，這壹整個商場幾乎已經沒有死角的被包圍了起來，真的是除非跳樓，否則不想讓誰出去，誰就真的不可能出去。
　　很快，當王堅要的咖喱牛肉上來之後沒多久，不少佩戴著紫水晶的高級會員慢慢的進場，他們的進場大多很高調，甚至連看都沒看那些嘰嘰喳喳的低檔會員，有的跟王堅壹樣鉆進了單透的玻璃隔間，有的三三兩兩站在大廳形成了壹個帶著閑人免入力場的小圈子。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衣冠楚楚、儀表堂堂，更不乏電視電影上經常出現的明星大腕慈善家，他們站在那裏高談闊論，或者笑得如花似玉或者滿面悲天憫人的沈思，可這壹切讓王堅看著都特別惡心。
　　“妳覺得他們特別惡心嗎？”王堅輕輕對那女孩說道：“妳直接看，根本看不出他們是人是鬼，對吧。”
　　那跪在地上說什麽都不肯起來的女孩仰頭看了看王堅，然後順從地點點頭，眼神壹如既往的木然。
　　“妳為什麽來這裏？能說話麽？”
　　女孩眼神微微動了動，然後露出壹個很淒慘的苦笑，接著輕輕張開嘴。王堅壹看之下，頭皮直發麻，這個女孩之所以不說話，不是她不想說也不是因為她不被允許說，而是她的舌頭從舌根部整個被摘除了，嘴裏空空蕩蕩的。
　　王堅輕輕皺起眉頭，壹只手頂在額間輕輕的揉著，並絮絮叨叨的說：“時間最殘忍的事，莫過於同類相食，當壹個人開始壹口壹口吃掉別人的肉體和靈魂時，這個人也就不再是人了，這在六道輪回裏被稱之為餓鬼，比畜生還低壹等。”
　　那女孩輕輕揚起腦袋看著王堅，什麽都沒有說，但是王堅卻壹楞：“妳在問我是什麽？”
　　王堅輕輕點著下巴，微笑著說：“算是修羅吧，雖然不用受苦，但多少帶著嗔恨之心，執著爭鬥之意，所以終非真正的善類。如果真存在輪回，我覺得我墮入惡道的幾率還是蠻大的。不過也好，至少我能隨心所欲幹我想幹的事。”
　　女孩雙手合十朝王堅拜了壹拜，然後便不再有動作。而這時外頭的音樂卻響了起來，那些隔間裏的高級VIP和鉆石級VIP也紛紛的走了出來。接著壹個穿著很復古的中年印度人從門裏慢慢走入，身上散發著壹股濃濃的神聖氣息，在場的名流紛紛匍匐下去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人非人、鬼非鬼，卻能得到別人崇敬，這樣的人看似光鮮，其實拔下那層皮，身上也是壹股重重的汙血惡臭。”王堅輕輕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捏著那個女孩的下巴，把她的臉揚起來，然後從身後的沙發上刺啦壹聲撕下壹塊布條，輕輕幫那女孩蒙住眼睛，並寫了張支票塞進那女孩的手裏：“記住，不要解開它，壹直到妳被人扶起來的時候。”
　　女孩像小兔子似的點點頭，然後任由王堅把她拽到沙發上，端端正正的坐著。而王堅在出去之後，對她說：“人不能給畜生跪下，妳要知道自己是個人。”
　　說完，他拉開了那道門，接著走了出去。而在他走出去的時候，那個朱庇特大師已經開始講經布道了。王堅壹聽就明白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個邪教頭子，他的教義裏以血肉濕腸來當成自身修行的根源，以剝奪別人的生命來充當自己的元氣，這可不就是邪教麽，跟那什麽輪子沒什麽兩樣，說到底就是蒙騙中二病和無腦小資的壹種精神安慰劑。
　　不過這也難怪，這在場的人無壹不是小資或者寡頭階級。人麽，在能滿足基本的追求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開始追求更高壹級的追求，可是像老子、耶穌、孔子那樣當個聖人實在太困難了，但是要滿足自身內心對嗜血、性和屍體的渴求，這並不是什麽很難的事，畢竟無論是殺人也好、聽到他人痛苦的嚎叫也好，自殘時感受到的痛苦也好，這樣都會從感官上給人以壹種極度的快感，這種來自陰暗面的快感壹旦得到滿足，那是會上癮的，而壹旦上癮……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這欲望的信徒，掙脫不能。
　　而當朱庇特大師開始新壹輪的演說時，王堅突然從後頭走到了前面，靠在壹根柱子旁邊大聲說道：“看來妳混得不錯，阿米塔布。”
　　聽到這個名字的壹瞬間，這個“朱庇特”大師立刻睜開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那個叫出他已經廢棄很久很久的名字的年輕人。
　　他停下了講義，盯著王堅看了壹會，然後臉色漸漸變了，從開始時帶著虔誠的潮紅，慢慢的變白，慢慢的變青。眼神也開始充滿了不安和恐懼，手腳也開始微微地顫抖了起來。
　　“看來妳認出我了。”王堅手上玩著壹支筷子，慢慢向那個印度人靠近，而這個朱庇特大師卻微微的向後倒退。
　　“擋住他！給我擋住他！他是阻礙妳們修為的惡棍！”
　　隨著大師的召喚，他的信徒們就像是著了魔似的撲向王堅，而王堅絲毫沒有任何驚慌，但凡沖上來的人，壹根不銹鋼筷子就從這邊太陽穴戳到了那邊的太陽穴，手法專業、動作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也沒有絲毫的憐憫遲疑。
　　那些喪屍壹般的人在被王堅戳死二十余人之後漸漸感覺到了不對，壹些洗腦還不深的低級會員開始想要跑，可當他們跑到門口時卻發現唯壹的出口早就已經被封鎖了起來，無論怎麽用力都無法拉開。
　　而這裏本身就是用隔離材料裝修的，壹旦進來之後，任何通訊設施都不會再有信號，所以那些被這血腥壹幕所驚醒的人們除了絕望的縮在角落看著王堅把這個會所變成人間地獄之外，沒有任何的辦法。
　　很快，血的味道、腦漿的味道、屎尿的味道在這個相對密閉的空間裏形成了壹種讓人聞到就會分泌腎上腺素的癲狂氣息。而王堅笑著用戳子把最後壹個瘋狂朝他進攻的信徒戳倒之後，用滿是汙血的手在地上壹具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後微微的回頭看了身後那群擠作壹團還沒有完全癲狂的初級信徒壹眼，而就是這壹眼……讓裏頭的人昏死了壹片，不光有女的，甚至有那些常年崇拜血肉崇拜死亡的所謂重金屬樂隊的明星們。
　　不過王堅對這些垃圾並沒有興趣，他只是輕輕的扔掉手上剩下的壹根筷子，輕輕地走到壹扇門前說：“出來吧。”
　　不過當他推開門時，裏頭並沒有人。而雖然這裏頭並沒有人，但是他仍然說著話，不但說還壹邊說壹邊慢慢的搜索著，皮鞋踩在地上血泊裏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裏顯得格外刺耳。
　　“每個人都要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王堅又打開壹間屋子的門，發現裏頭仍然沒有人。他微微壹笑：“躲避是沒有意義的，這個世界沒有超能力，妳給他們洗腦的時候，沒有想過妳會有這麽壹天嗎？這算不算壹種悲哀？”
　　王堅轉過身朝另外壹扇門走過去，剛才那個印度人制造的混亂雖然成功的讓他脫離了王堅的視線，不過王堅可以肯定他還停留在這裏，這個充滿了血腥氣息的地獄裏。
　　他每走上壹步，腳跟地板所發出的碰撞聲都讓在場的人心裏壹掂，而他身上帶著的那股血腥氣甚至讓人不敢正眼看上壹眼。緩慢的移動就像是恐怖片裏那些無所不能的鬼怪，被鎖定的人甚至都失去了逃跑的勇氣。
　　“佛教把這個世界分成了六個部分，妳認為妳自己是屬於哪個部分的？”王堅推開了壹扇壹扇又壹扇的門，他催命般的聲音就像是地獄的喪鐘在這個會所裏經久不息：“或者妳在他們面前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當成了至高無上的天。但實際上，妳不是。這壹點妳或許比我還要清楚，對不對。”
　　當所有房間都打開壹遍之後，卻仍然沒有發現那個家夥之後，王堅背著手來到了本來屬於那個家夥的高臺之上，面對著巨大的落地窗戶，用沾滿血漿的手點起了壹根煙：“人真的是壹種可憐又可悲的生物，脆弱、麻木、無能，無名小卒也好，帝王將相也好，最後都逃不開時間的催促，該來的總是會來，都只是早晚的問題。”
　　王堅輕彈了彈煙灰，吐出壹口青色的煙：“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憐憫，而因為這種憐憫卻也充滿了憤怒。所以我註定當不了壹個聖人，甚至當不了壹個好人。真是矛盾也真是諷刺，或者說我也是該死的。但是我想，並不是現在，我無意讓自己看上去很高尚，但是我覺得我現在所幹的事，至少略微的讓這個世界看上去平衡了壹些。”
　　“出來吧，妳逃不掉的。”王堅緩緩轉過頭，對準壹個從中國運來的兩米高的巨大花瓶，然後走了過去，站在旁邊，用手指輕輕彈著花瓶的外壁，敲出了壹連串清脆悅耳的響聲，就像是音樂似的。不過如果把這裏屍體如山的場面當成背景的話，這聲響卻像極了哀樂。
　　“出來吧。”王堅的語氣放緩：“妳逃不掉的。”
　　在這句話說完之後，王堅眼睛壹瞇，壹手握拳，重重的擊在了花瓶之上，但是花瓶卻看上去紋絲未動。
　　不過接著，王堅往後退了兩步，抽了最後壹口煙，並曲指把煙頭彈向了那件花瓶。當這枚看上去軟趴趴毫無力道的煙頭撞擊在花瓶之上時，花瓶居然開始發出壹陣陣的碎裂聲，接著就像是被炮彈擊中似的，嘩啦啦的爆裂開來，碎片鋪滿了壹地。
　　而這花瓶的底座裏，壹個人正以壹個詭異的姿勢彎曲在那裏，整個身體就像是壹塊橡皮似的，可以隨意改變造型。
　　“妳看，妳逃不掉了。”王堅雙手抱臂：“任何逃跑都是多余的。”
　　那個印度佬慢慢的舒展身體，並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面對了王堅，眼神如鷹隼，面無表情。
　　“還有什麽話要說嗎？”王堅靠在墻邊：“說來聽聽，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妳殺了這麽多人，妳以為妳跑的掉嗎？”
　　王堅聳聳肩：“跑不跑的掉，跟妳又有什麽關系呢？對嗎？本來我想找妳，只是想向妳打聽壹些事情，可是無奈，妳非死不可。”
　　“我們做筆交易，妳可以打聽任何妳想知道的事，但是妳不要殺我。我知道妳是誰，但是我跟妳並沒有任何恩怨。”
　　王堅撇撇嘴：“好啊。”
　　說完，那個印度人面露喜色，而王堅咳嗽了壹聲說道：“我問妳答，睜大眼睛。妳知道的，我有壹百種辦法分辨妳是不是撒謊。”
　　“可以。”
　　而經過大概半個小時，王堅的臉色異常難看，表情也變得很古怪，而那個印度人自然也是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為了活命而沒有任何壹絲隱瞞。
　　在得到了信息之後的王堅，轉過身要走，而那印度人看到王堅似乎不像是騙他，也長長的舒了壹口氣。可就在這個時候，王堅豁然轉身，速度快到難以相信的把剩下的四十余根筷子從他的嘴裏插了進去，而直接從脖子後頭透了出來。
　　看著他倒下時難以置信的眼神，王堅微微壹笑：“對不起，我撒謊了。”
　　在幹完這壹切之後，王堅看了看這壹地的屍體，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到門口輕輕的壹推，大門應聲而開，而在門口的王燕燕立刻放了壹個箱子在王堅腳下：“門主，更衣！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王堅點點頭，回頭看了壹眼門內的幸存者，朝他們笑了笑，然後揮手告別：“轉告艾薇爾，我喜歡聽她的歌。”
　　而王堅走後的半個小時，壹波警察就湧入了這裏，然後他們來了幾個吐了幾個……這屋裏的場面簡直就是大屠殺，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也絕對不為過，而每個屍體的身上還散落著壹份資料，有厚有薄。
　　在場唯壹壹個精神沒有受到刺激的人卻是那個被蒙住眼睛的啞女孩，她被警察救起來時候仍然蒙著眼睛，而當她摘下她的眼罩，看著那壹地的屍體時，她卻笑了……含著眼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