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兩個人的煙火

　　想辦法跟喀秋莎匯合，這感覺是蠻簡單的壹件事，但當王堅和沙諾娃真正開始施行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想達到這個目的真的是難於上青天。
　　首先電話完全不能用，沙諾娃對這方面挺專業，她嘗試著打了壹下電話，即使是公用電話，在接通喀秋莎的號碼之後，不到五分鐘警車就已經到達了他們的地點巡視。
　　他們也試過喬裝，但當他們接近香榭麗舍大道之後發現，整條街上全都是探頭，而且不光是探頭，還有許多警員帶著警犬在巡弋。
　　這事已經做的很明顯了，為的就是不讓沙諾娃以各種方式回到他們本部，而沙諾娃的疑心病又重，她嚴詞拒絕了王堅找人幫忙的請求，說除了喀秋莎之外，其他人都已經不可信了。
　　“我沒想到王德海會做的這麽絕。”
　　沙諾娃和王堅躺在海港邊上壹座存放馬匹過冬草料的倉庫裏，這裏相對要比外頭暖和許多，而且很幹燥，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濕漉漉的，顯得整體要幹凈許多也舒服許多。
　　現在外頭正在下雪，這大概就是屋漏又遭連夜雨的真實寫照，要知道這個地方上次下雪還是在壹九八壹年，距離現在已經三十多年了。
　　雖然吃的東西有王堅在並不愁，但氣溫卻隨著夜晚的來臨而直線下降。這溫度，王堅隨便扛，可沙諾娃估計壹夜之後就得變得硬邦邦了。
　　所以無奈之下，沙諾娃只能把整個身子都蜷縮在王堅懷裏，咬著壹根生芹菜憤恨的抱怨著阿狗。
　　“他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呢，如果沒妳在身邊，我現在肯定死掉了。”沙諾娃拽過王堅的手，霸道的把他的胳膊當成枕頭：“氣死我了，我可是太陽女王，現在居然跟乞丐壹樣！”
　　王堅正在低頭在整理自己身邊剩下的吃食，算上他用海邊撿來的魚鉤釣上來的那條魚，他收集來的東西足夠四菜壹湯了，只不過……前提是得有個鍋。
　　他聽到沙諾娃的抱怨之後，只是微微壹笑：“有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康熙都有落難的時候，何況妳這假女王。”
　　“討厭。”沙諾娃也不回頭：“誰說是假的了，我真的是皇族血統，當年的基輔大公亞羅波爾克壹世創造了太陽家族和天堂之門。還說我，妳才真是壹個臭蟲壹樣的人呢，見到我不用下跪妳應該覺得是上蒼賜給妳的榮耀。”
　　王堅嘆了口氣，搖搖頭，並用另外壹只手揉了揉沙諾娃的頭發：“妳看，女王大人也壹樣得陪我這只臭蟲吃生芹菜。”
　　“我喜歡，妳管的著啊？”沙諾娃嘁了壹聲：“別煩我，我要睡了。如果明天早上我病了，妳就準備挨鞭子。”
　　“妳就不怕我趁妳睡著幹點什麽下流的事？”
　　沙諾娃不屑的撇撇嘴：“借給妳壹個膽子妳也不敢。”
　　王堅嘿了壹聲：“妳這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來嘛來嘛，看看妳有多帶種。”
　　這話說的……按現在這狀態，基本上沙諾娃就等於是案板上的肉了，王堅要是真想幹點什麽，那她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更何況她這整個人都窩在別人懷裏的樣子，說出點什麽狠話估計都跟調情沒啥兩樣。
　　“算了，妳太醜了。”王堅抽回手開始用稻草編麻繩：“妳睡吧。”
　　沙諾娃猛的轉過身，用腦門子重重的頂在王堅的胸口，惡狠狠地說：“不許說我醜！我警告妳！妳這是惡意誹謗、歪曲事實知道嗎？”
　　王堅笑了笑，伸手摟住她為她取暖：“好了，睡吧。”
　　沙諾娃什麽也沒說，只是嗯了壹聲把頭輕輕靠在王堅懷裏，慢慢的睡了下去。
　　可剛沒消停多久，沙諾娃突然輕聲餵了壹下：“給我講個故事吧。”
　　“餵，妳不是吧……妳聽說過哪個女王睡覺前要人講故事的麽？”王堅那叫壹個哭笑不得：“妳正常點吧。”
　　“我不管！我要聽故事！”沙諾娃沈思了壹會說：“給我講西遊記的故事！快點。”
　　王堅撓了撓頭發：“這種故事有啥意思……我從小看那玩意，每年暑假都重播，還電視劇、電影、動畫片來回的折騰，特別經不起推敲，沒意思。我給妳講個動物世界吧，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看大猩猩打架那壹段。”
　　“妳就是個大猩猩！不對，是狒狒！”喀秋莎騰出手指戳在王堅胸口：“快點，我才不管妳看過多少遍呢，我沒看過！”
　　這家夥的小性子上來還真是煩人，王堅實在無奈了，唉聲嘆氣的開始給她講起了孫猴子的故事，而且是快進著講，畢竟這對王堅來說，這都是陳芝麻爛谷子，壹點嚼頭都沒有。
　　可沙諾娃這個傻老外卻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的還陷入沈思等等。
　　等王堅差不多講到尾聲的時候，沙諾娃突然問道：“妳說那只孫猴子有過女朋友嘛？”
　　王堅當時就呆逼在了當場……
　　這個問題……大概、也許、可能只能去問紫霞姐姐了，問王堅有個毛用啊……
　　不過接著就聽沙諾娃說道：“這樣的壹個英雄，怎麽可能會沒有女的愛慕呢？”
　　“可能長得醜。”王堅十分煞風景：“我真心覺得醜……我是女的壹定看不上它。”
　　“妳不懂女人。”沙諾娃捏了捏王堅的下巴：“傻瓜。”
　　這聲“傻瓜”喊得人酥酥麻麻的，王堅連尾巴骨都哆嗦了，瞬時倒吸壹口涼氣，卻聽沙諾娃繼續說道：“妳知道我喜歡王堅，對吧。”
　　“我……我不知道。”
　　“裝。”沙諾娃微微壹笑，瞇著眼睛看著王堅的眼睛：“因為我是個女王，我要為我的臣民負責，我沒有權利去選擇。但是如果他現在肯張口對我說‘跟我走吧’，我肯定會義無反顧。我跟他缺的就是壹種默契，如果他是孫悟空，我願意陪他翻越火焰山，陪他走過九九八十壹難，經歷了風雨歷經了磨難再陪他回花果山。我覺得這很不錯。”
　　“可孫悟空是個和尚……”
　　“可他不像個和尚。”沙諾娃的反應非常快：“妳難道就沒有想過他走的那條路是不是會讓壹個等他的女孩傷心欲絕？”
　　王堅突然沈默了，有壹種無言以對的感覺，他咬了咬嘴唇：“睡吧。”
　　“等壹下嘛。”沙諾娃似乎變成了壹個話嘮：“如果妳是他，妳會怎麽樣？”
　　“我……我不是他。”
　　“那妳想象壹下妳是他。”沙諾娃俏皮的壹笑：“妳得記住，有些話我只能現在說，等我變回了女王，我可能永遠不會再說第二次了。”
　　王堅嗯了壹聲：“那好吧，就當我是他。”
　　“好，那我問妳，如果我願意跟妳走，妳會不會帶我走？”
　　王堅沈默了二十秒，然後斬釘截鐵地說：“會！”
　　沙諾娃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那如果我不能跟妳走，必須成為妳的敵人，妳會怎麽樣？”
　　“我不知道。”
　　“妳喜歡我嗎？”
　　“我？”王堅壹楞：“妳問我？還是……他？”
　　“妳。”
　　王堅伸出手捏了捏額頭：“喜歡。”
　　“那我如果成了妳的敵人，妳會殺我嗎？”
　　“我……”
　　“我會殺妳的。”沙諾娃突然慘然壹笑：“記住，我會殺妳的。”
　　王堅的表情變得很奇怪，而沙諾娃突然噗嗤壹笑：“說的不是妳啦，是王堅。”
　　“我其實沒聽懂妳的意思呢……”王堅悻悻壹笑：“我笨，不懂。”
　　“睡覺吧。”沙諾娃眼神裏全是失望，輕輕地拉過王堅的手，蓋在自己身上：“明天會好起來的。”
　　她是睡了，王堅卻壹直沒有睡意，腦子裏全是剛才沙諾娃所說的話。王堅當然的知道她其實是知道了什麽，但王堅真的不知道在這壹刻該怎麽辦，剛才沙諾娃說的話，他動心了，真的是動心了。但他必須要為喀秋莎負責，不能因為自己的壹時沖動而用別人的生命冒險。
　　所以他現在唯壹能做的，只是用力地抱緊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沙諾娃，用體溫保證她的安全。
　　“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妳說呢。”王堅輕輕吻了壹下沙諾娃的頭發，輕聲呢喃：“我想……我現在陷入了壹種很為難很為難的地步，妳是女王妳有妳的臣民，我也有我身邊那些人。我同樣需要為他們負責，我不能帶妳離開。我感覺很疼很疼，可我也只能忍著，因為我是男人，對嗎？所以……對不起……”
　　沙諾娃絲毫沒有動靜，但長長的睫毛上掛上了壹層蒙蒙的水珠，只是王堅沒有看見，也沒感覺到她為何而顫抖。
　　王堅說完之後，輕輕出了口氣，死死咬緊牙關，但眼眶卻仍然紅了壹圈，把臉輕靠在沙諾娃的頭上，嗅著她頭發上熟悉的龍涎香味，擁著她的軟弱，默默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