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天下之大事
大逆之門 by 知白
2018-8-23 21:49
王堅把他的吊墜送出去之後,他並沒有著急,只是拽著比較沖動的梁歡歡和壹肚子壞水的小金坐到了壹旁的凳子上,靜靜地等著。
說實話,他不著急。因為現在就兩個結果——王建出或者不出來。而這跟他認識不認識這個掛墜並沒有直接的關系。
雖然王堅並不擅長玩心眼,但是不代表王堅不懂這個裏頭的邏輯是非。他出來或者不出來,只與他願意不願意和王堅交際有關,而跟他到底是不是跟王堅有師門關系,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所以現在只要等就好了,等上三五分鐘,如果還沒有動作,王堅就能要回自己的東西,然後打道回府,這異國他鄉的個人恩怨跟他有個雞毛關系。
在王堅的設想裏,這個叫王建的人,身居高位。換在古代來說,他可是朝堂上的壹品大員,而且是壹度掌握過實權,甚至稱呼自己為“法律”的男人,這樣的人如果身上沒有點傲氣,那王堅反而還覺得奇了怪呢。所以王堅已經做好了稍微忍忍的心理準備。
可沒想到,就在那掛墜拿進去之後的兩分鐘之後,最裏頭的房間裏突然傳出壹陣爭執,接著響聲不絕於耳,最後壹個頭發蓬亂,上身赤裸胸口還綁著滲血繃帶的男人,像發瘋似的沖了出來。
而他的手上,正拎著王堅的那個掛飾。
“是誰的?”他走出來之後,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卻仍然帶著壹種桀驁不馴的狂躁,語氣也有些沖:“告訴我!是誰的!”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壹直瞟著坐在這裏候診的那些老外,但是他卻用的是純正的中文,所以那幫老外沒有壹個聽得懂的。
坐在角落的王堅眉頭皺了皺,站了起來:“我的。”
那個男人把目光對準了王堅,皺著眉頭問道:“妳的是誰的?”
“王三壹。”
話音剛落,那男人撲通壹下就單膝跪下了:“弟子王建,叩見掌門師兄。”
王堅當時就傻逼了……他真心是沒見過這個場面,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瘦,身上的肌肉看上去也並不雄壯,但是從他的骨頭形狀來看,這家夥絕對是壹個非常厲害的體術高手,裸露在外的關節上,都包裹著厚厚的壹層老繭,這層老繭都呈壹種青灰色了,可想而知這就算達不到刀槍不入的境界,但也相去不遠了。
不過有壹點,讓王堅可以肯定這家夥就是自己同門,那就是這個王建在跪倒之後,脖子往下壹彎,就能清晰地看到壹個狼頭,這個狼頭在他昂起頭的時候,嘴是閉上的,而他低下頭之後,嘴自然張開。
這門手藝別說失傳了,就是傳都沒有傳出去過。而且這狼紋身其實也是代表著壹個動物的特點,畢竟壹頭狼低著頭時,那可不是馴服狀態,而是攻擊狀態。
“快起來……”王堅尷尬地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圍:“這是幹什麽。”
這王建仰頭看了看王堅,還沒等說話呢,眼淚就下來了……然後變成了嚎啕大哭。本來以他這麽鬧,早就被保安給請出去了,可這裏的人誰不知道這廝可是帶保鏢的,那兩個胖保安根本不敢用啥動作,只敢隔著遠遠地看熱鬧。
“妳們敢不敢找個隱蔽的地方再把妳們的基情宣泄出來?”小金在旁邊看著熱鬧:“這麽大張旗鼓,妳們這是自尋死路。”
王建用手抹了壹把眼淚,抽了抽鼻子,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微微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並讓王堅走在前面。
來到病房之後,王堅發現屋子裏不但有王建的保鏢,還有壹個挺漂亮的女人和壹個七八歲大眼神裏盡是驚恐的小姑娘。
“掌門……您喝茶,不不……您先請坐。”王建似乎是高興蒙了,在病房裏轉悠了半天都沒幹出個所以然,等他反應過來之後,他壹邊用壹次性杯子親手給王堅泡茶,壹邊指示保鏢到外頭把門。
“家裏終於來人了……終於來人了……”王建喝了壹口水,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師父找了整整四十年!四十年啊!”
王堅點點頭:“妳師父是……”
“四先生。”王建雙手抱拳朝半空拱了兩下:“師父在世的時候,對家裏可是念念不忘……可惜師父去世已經快十年了。”
王堅點點頭又搖搖頭,接著長長地嘆了口氣:“都不在了……”
“我本來也打算開始尋找同門……可這個當口……不提了……不提了。”王建似乎還沈浸在碰到掌門的興奮中,傷口明顯因為剛才動作幅度過大而滲出了不少血,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滿臉笑容地指著旁邊的那對明顯母女的人介紹道:“掌門,這是我老婆和女兒。叫人啊!來,晶晶,叫大伯!”
王堅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才二十四……看上去很老麽?”
王建呵呵壹笑,並沒多說什麽,只是拿起旁邊的壹盒罐頭,看了兩眼,無奈地遞給王堅:“本來可以開懷暢飲的,可現在……”
“其實我過來是特意找妳的。”王堅當然選擇實話實說:“我在國內得到了妳的消息,我馬上就過來了,不過我得到的消息……妳應該是如日中天的,怎麽現在?”
“呵。”王建的眼神突然失去了神采,低頭拿起水喝了壹口,然後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能把家人保下來,我就覺得很好了。其他的事情說了也沒意思。”
說實話,他在聽了王堅的話之後,頗有些失望。他本以為這掌門神通廣大,就算不能讓他東山再起,至少保住壹家人的安全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可從這掌門的話裏似乎有那麽點投奔的意思……不是說王建不願意,畢竟同門這事,雖說不上血濃於水,但是同根同源的羈絆還是無法割舍的。可畢竟他現在自己都泥菩薩過江,真的沒法再去多折騰什麽了。
王堅當然不知道他這個師兄在想什麽,只是點起壹根煙,擡起眼皮問道:“能跟我說說,出了什麽事麽?”
“沒什麽……我自己的原因,說來沒意義。”
而小金在旁邊突然冷笑了壹聲:“妳態度變的夠快啊?妳以為我們是來投靠妳的吧?放心好了,這事不可能發生的。妳都不想想,我們怎麽就能找著妳。”
對啊!王建當時腦子裏叮的壹聲,本身挺混亂的思維壹下子清晰了,敵人在找他,自己人也在找他。無論是哪壹邊他都不能被人找到,這壹是因為疑心病,這第二就是因為敵人的滲透太厲害,自己人知道了也就代表敵人知道了。那麽他最後選來選去,只能選在壹家敵人勢力範圍內的不起眼的小診所。這樣的地方幾乎是不會被懷疑到,等他們把應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再回頭排查的時候,恐怕自己的傷早就好了。
可就是這麽個地方……居然被幾個剛從中國來的異鄉客輕易地找到了,這說明什麽問題?如果這都不清楚,那王建這個老大可當真是叫白當了。
“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吧。”小金呵呵壹樂:“在中國的禮法裏,王堅算是妳王建的主子,沒錯吧?”
王建雖然有幾分不甘心,但仍然點點頭:“是的……”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妳的處境,在來之前。”小金還是壹臉笑容:“他過來找妳,不是投靠,而是整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妳應該明白了吧,整合對抗。”
“天堂會?”王建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對嗎?”
“所以,跟妳這種人打交道,話壹定要說開。”小金攤開手:“有句老話,君臣不可疑,疑則為亂,故君疑臣則誅,臣疑君則反。若臣疑於君而不反,復為君疑而誅之,若君疑於臣而不誅,則復疑於君而必反。”
王建和王堅的眼睛同時都亮了,王堅是沒想到小金連這句話都知道,這果然是個有本事的小屁孩,而王建則是被點透了這裏頭的隔膜。
這句話什麽意思,小金這個小姑娘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當老大的懷疑妳就幹掉妳,當小弟的懷疑老大就幹掉老大,當小弟的懷疑老大但是不幹掉老大,那麽老大就會懷疑妳而幹掉妳,當老大的懷疑小弟但是不幹掉小弟,那麽小弟就會因為害怕而幹掉老大,這麽個大圈子,其實是職場、商場和戰場通用法則。
王堅是掌門,名正言順的上級關系。那自己作為臣,這是沒話說的,雖然並不恰當,但作為擁有共同核心利益的人來說,用君臣關系並不牽強。王堅來這裏找自己,不是投靠也不是拉攏,而是名正言順的收編。
壹般人覺得:哎呀,這壹旦收編了,自己的核心利益就沒有了啦,這肯定不劃算,不能幹。
但實際情況呢?王堅是掌門,他師父曾經有句話交代得也很清楚,那就是掌門有令,必定赴湯蹈火。天底下這分支可不止他王建壹門,現在他弱勢時,可以借著門派的力量復活,可真要是現在回絕了,以後必然會引發壹場同根之戰,這哪怕在任何層面上都不會有贏頭,他師父說過,師門壹脈非常廣博,幾乎任何對抗都會是徒勞。
而這君臣說也等於是把醜話說在了前頭,要整合那就別有疑心,如果有疑心,最後不是妳王建反了王堅,就是王堅滅了妳王建。所以要做選擇,只能趁現在。
想通這壹點,王建倒是爽朗了,就感覺是壹下子把包袱扔給了別人,有壹種天塌下來個兒高的頂著的快感。所以他倒是沒細想,點頭道:“只要掌門師兄不嫌棄。赴湯蹈火。”
王堅擺擺手:“我倒是不想讓妳赴湯蹈火,我對妳的勢力妳的錢也沒多大興趣。關鍵問題是,我不允許我的東西,被我覺得是壞人的人給利用。”
“妳是說……”王建眉頭壹皺:“那本書?”
說著,王建從枕頭底下抽出了壹本已經被塑封起來的古籍:“我就是因為這個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了。”
“妳師父有告訴妳,這是什麽嗎?”
“沒有……”王建搖搖頭:“但是我知道,它肯定關系重大。”
“是的。”王堅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他已經有了的四本:“長生不老。”
王建當時就蒙了,這個信息量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就和王堅剛得知這個信息時的反應並無二致。
“有四本是長生不老,有四本是脫胎換骨。”王堅眼睛翻了翻:“加妳這本,我們已經有5本了,我們要把所有的,全部集中在壹起。就像我師父和妳師父幹的那樣,守護它們。”
王建咬了咬牙:“為什麽我都不知道的東西,天堂會會知道?”
這次小金搶在了王堅前頭說道:“因為妳們之中出了壹個叛徒唄。”
“這裏頭的問題還多著呢。”王堅笑呵呵地摸了摸小金的腦袋:“搞不清楚的事還太多。”
“別在這扯蛋了,想個辦法撤。”梁歡歡抱著胳膊補充道:“妳以為就咱們幾個能幹出什麽事?沒看這家夥現在都這樣了麽?妳還在這說什麽遠大抱負……等回去之後再說。”
王堅點點頭,然後突然問道:“四師叔跟妳說過妳背後的紋身麽?”
“說過……說有虎、龍、鶴、龜、蛇、狼,每壹種都代表壹個主要分支,學習的方向不壹樣,側重點會有所不同。我學的就是帝王術和盜術……”
王堅沒說話,只是解開了自己襯衣的紐扣,把他身上的那只栩栩如生的白額吊睛虎露給了王建看,然後說道:“現在妳應該相信了吧,咱們的紋身是會有表情變化的,這是別人家學也學不來的。”
說完之後,房間裏突然沈默了下來,半晌才由梁歡歡捏著鼻子怪腔怪調地說道:“到底打算不打算走啊,不打算走我就在這埋地雷了準備打伏擊了啊。”
埋地雷……打伏擊。這聽上去似乎是不錯,但是很顯然,這不可行,百分之壹百會驚動軍隊的,畢竟悉尼不是墨西哥嘛,亂來會死人的。
“關鍵不是走不走的問題,是怎麽走?”小金捂著腦袋:“容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