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庭院深

　　是夜。
　　做好的三國殺的卡牌拿出來才玩了三局，管家錢六竟是過來勸他們早些歇息，道是最好白天再玩，每天秉燭夜遊總是不好。
　　不論如何，這話說得卻也沒錯。
　　諸人便各自散去。
　　宋蘭兒正玩得高興，回了房之後滿腦子還是殺和閃、過河拆橋之類的。
　　她壹時睡不著，便找左明靜姐妹和錢朵朵，打算再制作壹副精美些的牌子。
　　左明靜又去找了些蠟燭，回來時卻正好聽到屋中幾個女孩子在說話。
　　“朵朵，妳這次怎麽會想起來叫大家壹起來玩？”
　　“等下個月明靜姐出嫁了，以後怕是沒有這樣的機會，能多聚壹回，總是好的。”
　　“妳還有這般心思。”
　　“說起來，朵朵壹向是最喜歡我姐姐的。”左明心笑道。
　　錢朵朵低聲道：“我將明靜姐當自己姐姐壹樣的呢。”
　　“說起來，明靜姐的婚期和王笑壹樣，都是十月初三呢……”
　　左明靜在屋外站了壹會，抹幹了眼裏的淚花，方才推開門進去。
　　對她而言，現在這般燭下剪紙、寄情遊戲的時光，終究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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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同樣身為女兒家的秦小竺卻是裹了件厚厚的大氅，坐在王笑的屋頂上啃雞腿。
　　雞腿是五香味的，屋脊上還放了壹壇花雕酒。
　　她透過瓦片間那壹點縫隙，便能看到屋裏的王笑。
　　他正在畫著什麽，看起來像是壹幅地圖。
　　但他執毛筆的技術顯然不是太好，畫的線條時粗時細，於是他看著自己畫出來的東西，嘴裏還時不時嘖壹聲。
　　秦小竺覺得這樣頗有些可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卻見壹個丫環敲門進了王笑屋裏。
　　“王公子，奴婢見妳屋裏燭火還亮著，特地送了些燭火過來。”
　　“唔，謝謝妳。”
　　那丫環說著便又給他添了兩支蠟燭。
　　“王公子，奴婢替妳將這熏香點上吧，助眠、驅蟲呢。”
　　“唔，謝謝妳。”
　　她點香的手法頗為熟練好看，手腕翻轉，玉指青蔥。
　　接著，她卻還是不走。
　　“王公子，可要奴婢替妳拿些吃食來？”
　　“謝謝妳啊，我還不餓。”
　　“那奴婢替妳磨墨吧。”
　　屋頂上的秦小竺便有些惱火起來，她將手裏的雞骨頭壹丟，瞇著眼看去，卻見那丫環磨著墨，忽然嬌呼了壹聲。
　　王笑便道：“怎麽了？”
　　“奴婢見地上那個墨點，還以為是蟲子呢。”
　　“哈哈。”王笑便笑了笑。
　　那丫環又道：“說起來，公子妳長得像我表哥呢。”
　　“是嗎……”
　　屋內的兩人便就此開始聊起來。
　　秦小竺心裏罵道：“狗男人。”
　　又過了壹會，王笑擡起頭看了看天色，假裝能看得懂時辰的樣子，道：“天色不早了，妳且回去歇了吧。”
　　“王公子要歇下了麽？不用奴婢伺候麽？”
　　屋上的秦小竺便有些火大起來，心中罵道：“娘希匹，伺候妳個頭啊。”
　　卻聽王笑道：“不用，妳去吧。”
　　那丫環頗有些失望的樣子，低著頭便退了出去。
　　又過了壹會，便見王笑打了個哈欠，熄了燭火，和衣往床上壹躺，嘴裏自言自語輕聲道：“好無聊啊，也沒有個手機刷。”
　　香爐繚繚。
　　秦小竺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月光下，正在偷看男子睡覺的女子忽然有種沖進去將他按住的沖動。
　　接著，她心裏便有個念頭慢慢泛上來：為什麽唐芊芊可以？自己就不行。
　　她便皺了皺眉，覺得自己現在太放肆了。
　　幹不幹？
　　她心裏搖擺不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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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起來，這個別院環境極好，房間也很奢華。
　　青錦地衣紅繡毯，盡鋪龍腦郁金香。
　　羅衾錦褥、高床軟枕，頗為舒適。
　　燃的熏香也特別助眠。
　　王笑躺了壹會，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裏他回了京城，踏過積雪巷，回到唐芊芊的屋裏。
　　唐芊芊問道：“笑郎，我們成親好不好？”
　　“好啊，那我們逃到南邊……”
　　“不用逃到南邊啊，我們義軍已經取了天下了，開倉放糧，旱災蝗災瘟災都不怕了。”
　　“可是清軍要入關啊。”
　　“清軍也被我們打敗了。”
　　“真的嗎？妳們義軍這麽敢打？！”
　　唐芊芊便柔柔笑道：“嗯，我們成了親，回頭再讓妳納了纓兒，我們和和美美過壹輩子好不好？”
　　“好啊。”
　　王笑只覺得心中憂思盡去，說不出的放松。
　　紅燭搖晃，紅蓋頭下掀起，唐芊芊眼眸皓齒，說不出的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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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人推了推自己。
　　王笑迷迷糊糊睜開眼。
　　剛才是夢啊。
　　他揉了揉頭，頗有些失望。
　　睜開眼，迷迷糊糊中，只見桌上放著個小燈籠，壹個女子的身影正站在自己床前，手伸在自己的懷裏摸。
　　懷裏有張兩百兩的銀票。
　　是個小偷麽？
　　不知為何，他覺得腦袋暈暈沈沈的，聚不起意識來，便又閉上眼，想回到夢裏。
　　兩百兩銀子而已，她偷了就偷了，自己和唐芊芊正玩的高興呢……
　　那小偷卻有些笨，手在自己懷裏探了老半天摸不走那銀子，竟是想解自己的衣服。
　　王笑便有些惱怒起來。
　　偷銀子就算了，自己可就帶了這壹件外衣來。
　　他睜開眼，吸了吸鼻子，感到屋子裏這香氣有些醉人。
　　“嘻，真當人家是個笨賊麽？”竟是唐芊芊的聲音。
　　“是妳？妳怎麽回來了？”
　　“自然是人家想妳了。”
　　王笑極有些喜意，道：“知道麽？我剛才正夢到妳呢。我們成了親，正是夜燭之時。”
　　他說著，壹把將唐芊芊摟著，將她拉了下來。
　　“討厭，”唐芊芊推了他壹把，手便往他身下探去，柔聲道：“那讓人家看看，妳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笑身子壹震，壹把將她翻在身下。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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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壹時間。
　　京營駐地往東十裏。
　　月明星稀。
　　唐芊芊壹襲男裝，策馬於道邊的樹林裏。
　　她左右站著的是唐伯望與花枝，三人後面是十二個張著弓的箭手，另還有十二名執刀策馬的騎士。
　　隱隱有馬蹄聲傳來。
　　接著，壹隊三十八騎的騎兵往這邊疾馳而來。
　　唐芊芊低喝道：“準備。”
　　傾刻之後，三十八騎奔至眼前。
　　“放！”
　　猛然，箭矢猛然而射來，駿馬悲嘶，騎士慘呼，紛紛摔在地上！
　　！！
　　“殺！”
　　花枝壹拍馬，便如箭般竄了上去，刀起刀落，便將壹個騎士斬落下來。
　　廝殺聲中，有人扯著高喊道：“各位壯士，某是京營奮武營遊擊包武，有要事進京，還請放開道路，今夜劫道之事便既往不咎……”
　　夜色中，廝殺依舊，沒有人回應。
　　“攔住他們！”
　　包武便心知這群人不是劫道的，他大喝壹聲，掉轉馬頭，領著兩個親兵向西而逃。
　　迎面的風烈烈作響。
　　突然，壹箭如流星追月，噗的壹聲穿過包武的胸膛。
　　包武痛呼壹聲，摔下馬來。
　　“將軍！”
　　有親兵連忙下馬拉他。
　　“快去！去告訴孫將軍……他們重整京營……不……不是……為了陛下……”
　　猛然，馬蹄重重踩下來！
　　！！
　　壹刀斬下。
　　“呃……”
　　那親兵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軟軟倒在包武的屍體之上。
　　唐伯望盯著騎馬逃竄的那個親兵，瞇了瞇眼，猛然將手中的刀擲出去。
　　單刀如箭激射而去，將那親兵貫穿，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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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人都補壹刀，身上都搜壹遍，半片紙都不許留！”唐芊芊拉著韁聲，輕喝了壹聲。
　　月光下，馬蹄踏在血泊之中。
　　女子輕笑了壹聲：“京營戰力，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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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竺聞著那縷香氣，心中念起。
　　她終究作了壹個決定
　　——回去洗把臉。
　　月光下，裹著大氅的小姑娘掠過墻頭，回了自己的房裏，打了壹盆井水，將臉埋在水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小竺方才覺得邪念消了下去。
　　她坐在床頭，心中又有些懊惱。
　　既然起了那樣的心思，為什麽不幹脆壹不做二不休？
　　男子漢，不對，女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才對。
　　說來說去，自己還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那天在積雪巷屋裏，自己見到他和她在那個，心裏其實是有些吃醋。
　　可是，是吃誰的醋？
　　想了兩三天了，終究是想不明白。
　　秦小竺便很有些煩燥起來，如小獅子壹般低聲吼了壹聲，很想找人打了壹架。
　　深吸了幾口氣，她再次出了屋子，踩著屋脊往王笑院裏走去，打算接著去保護他。
　　庭院深深。
　　月光下，她低頭壹看，竟見到幾個人提著短棍繩索，顯然是不懷好意的樣子。
　　“咦，正好想找人打壹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