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不像話

　　“接著說，海蘭珠的兒子死了，但皇太極依然對她寵愛有加。結果，大概兩年多以前，海蘭珠也死掉了。”
　　秦玄策道：“妳看，我覺得這也是她妹妹幹的，這女人果然有心機。”
　　“人家的家事，妳覺得有什麽用。”王笑道：“只說海蘭珠之死吧，當時皇太極兵圍錦州，還在和妳們打仗，他聽聞消息，飛馬回沈陽，直撲關雎宮，傷心之下數度暈迷。從此這家夥身體就不太好了。我掐指壹算，熬到今年，他差不多要死了，小辮子要翹了……”
　　“妳放屁。”秦成業壹拍案子，喝道：“因為女人傷心過度而死？奴酋怎麽可能是如此癡心之人？！”
　　王笑轉頭看去，只見秦成業很有些生氣。
　　面上就帶著壹種——八卦說得好好的，妳非得搞純情，這不是給本老頭餵屎嗎……的神情。
　　王笑雙手壹攤，頗有些無奈。
　　有壹說壹，《孝莊秘史》裏好像就是這麽演的啊。
　　秦成業粗眉壹擰，道：“總之妳這麽說，老子是不會信的。”
　　“秦總戎莫要生氣，他當然還有別的病。但，”王笑道：“‘人間自是有情癡’嘛。”
　　屏風後，蔡念真身子壹顫，心中只有壹個念頭。
　　“他是在暗示我？！他是在暗示我……”
　　……
　　王笑又道：“接著說，妳們認為，皇太極死了之後，接下來建奴由誰來繼位？”
　　“那自然是奴酋長子豪格啊。”
　　“我覺得是奴酋之弟多爾袞……”
　　王笑搖了搖頭，道：“我認為不會是豪格，也不會是多爾袞。接下來要登位的只會是大玉兒這個兒子，福臨。”
　　“怎麽可能？”
　　“這裏不得不提八旗的制度，十分有趣。”王笑道：“在他們那裏，大汗也好，皇帝也罷，是不能夠獨斷專行的。就算是指定了繼承人，也要經過八王的議會選舉才能成為合法的統治者。”
　　“皇太極其人，壹生致力於君主專權，試圖擺脫八王議政的牽制。但妳們說，這制度是好還是壞？”
　　“蠻夷的東西，自然是壞的。”
　　王笑心道：但就是這個早期議會，保證了滿清在兩次王位更叠時的平穩運行……
　　此時不是和秦家人深談這些的時候，他便侃侃道：“總之，新的奴酋要他們的八王壹起選出來，不是誰想當就想當的。”
　　“豪格是皇太極的長子，又屢立戰功，妳們也知道他很能打，但他生母並不顯赫；多爾袞雖是豪格的叔叔，但其實還更年輕壹些，論軍功也更甚於豪格……這兩邊勢均力敵，我是很希望他們打起來的。”
　　“對，我們讓他們打起來！”屏風後有人喊了壹句。
　　聽聲音就是秦小竺，王笑心中不由對這小妮子滿意極了。
　　果然，堂中不少人紛紛附和道：“我們想方法讓他們打起來啊。”
　　“對啊，大家夥想想……”
　　董濟和微微皺眉，暗罵王笑不已。
　　——說些不靠譜的故事就算了，非得鼓動秦家這些傻孩子？
　　“此事很難，而且時機稍縱即逝。”王笑道：“有代善、濟爾哈朗這些老成持重的人在，很難讓他們打起來，何況多爾袞是個極有大局觀的人，不會因為皇位而影響大局……”
　　“為何不會？”
　　王笑訝然道：“妳們竟然不知道嗎？多爾袞有十幾個老婆，但壹個兒子都沒有。搶了皇位，以後傳給誰？”
　　“這……”秦玄策“呸”了壹聲：“沒兒子？這就是妳說的大局觀？”
　　“總之呢，我判斷多爾袞最後會擁立大玉兒的兒子福臨繼位，福臨如今應該也就五、六歲。多爾袞再拉攏濟爾哈朗，左右輔政，掌控實權。這是他穩妥的出路。”
　　“為何會是福臨？”
　　“子憑母貴嘛，因為他是大玉兒的兒子……”
　　秦玄策驚道：“妳是說，多爾袞和大玉兒有壹腿？！”
　　“我沒這麽說。”王笑道：“我是說，科爾沁對建奴很重要，從兩方聯姻便可以看出來，下任奴酋如有科爾沁血統，會……”
　　但堂中已沒人聽他分析這些無聊的東西，秦家這些糙漢顯然對人家的八卦更感興趣，再次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依老子看，必定是有壹腿……”
　　這個故事聚集了宮闈秘事、叔嫂、爭位陰謀等元素，新寡喪夫的滿蒙第壹美女，遇上不近女色的掌權王爺……
　　秦家的大老粗們口沫飛賤，表情逐漸失控。
　　王笑不由點點頭，心中暗道——我大姨愛看《孝莊秘史》果然是有道理的。
　　許久之後，眼看時機差不多了，他便喊道：“妳們靜壹靜，靜壹靜。聽我說，我判斷皇太極差不多快死了，到時候我們出壹支騎兵，直撲沈陽，就挑著正白旗打。再放出風聲，是豪格引我們來的。時機稍縱即逝，莫讓多爾袞穩住局勢……”
　　“好！”
　　秦山泊本就說得高興，臉上眉飛色舞，此時被王笑壹鼓動。他巴掌在腿上壹拍，大喝道：“直撲沈陽，老子搶了大玉兒，看看這娘們到底有多美！”
　　“哈哈哈哈，搶了搶了……”
　　王笑看著這群糙漢如神魔亂舞壹般，心中搖頭不已。
　　——秦成業的這群子孫唉，不道德……
　　“夠了！都閉嘴！”秦成業大怒，手在案上壹拍，“嘭”的壹聲大響。
　　秦山渠正說到高興，大堂內卻突然安靜下來，於是便只聽到他最後那壹句“剝成小白兔……”
　　“別說了，老爺子生氣了。”
　　“老九，口水擦壹擦……”
　　秦成業怒目圓瞪，叱道：“自己看看，像什麽樣子？！”
　　“戰場廝殺的錚錚男兒，壹個壹個在人家侯爺面前如市井長舌婦壹般嚼舌根子，秦家的臉面都給妳們敗盡了！當關寧軍是什麽？還是土匪嗎？！”
　　王笑知道，秦成業這話看似在罵子孫，實則還是在罵自己。
　　——老爺子還是不想出兵吶。
　　但王笑依然是壹幅笑模樣，還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冠。
　　“秦總戎言重了，言重了。本侯就喜歡叔叔哥哥們這樣的率真性子。哈哈哈，不過是些戲言，何必動怒呢？”
　　“就是，爹啊，大家就是圖壹樂呵嘛……”
　　秦成業狠狠盯了王笑壹眼。
　　——妳這是要裹脅老子這些晚輩？
　　王笑很有禮貌地吟吟而笑。
　　——秦總戎言重了……
　　……
　　是夜，少年躺在床上時，忍不住有些得意的輕輕嘀咕了壹句。
　　“這個沒有微博的淳樸年代啊。壹點八卦緋聞，看把妳們激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