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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怪誕的表哥

都市生活

長街之上,壹個清麗可人的小婢女走過。 二樓茶館靠窗位置上的張恒目光落在她身上,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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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0章 朝天闕

我非癡愚實乃純良 by 怪誕的表哥

2021-10-24 10:09

  曲陽縣。
  這是河北的壹座小縣城,直隸於京師、為定州所轄。
  與京城不同,曲陽縣是北楚從清朝手中直接收復的,百姓都很高興,加上馬上就要過年了,壹派熱鬧歡騰景象。
  長街上,壹個五六歲的孩子手裏捧著壹張年畫,蹦蹦跳跳地跑過,忽然壹不小心摔了壹跤,手裏年畫裂開。
  那孩子楞了楞,低頭壹看,隔了好壹會才忽然哇哇大哭起來,也不知是摔疼了還是心疼手裏裂掉的年畫。
  忽然他身後響起壹個聲音,有人問道:“妳哭什麽?”
  還在抹淚的孩子轉頭壹看,見到壹個俊秀的年輕人坐在輪椅上,身後還跟著個面白無須的中年男人推著輪椅。
  孩子停止了哭泣,怯怯地低下頭。
  他不是害怕這位公子,對方看起來很和善,他只是覺得對方是貴人,不敢搭腔。
  但他又聽到了輕微的‘噠噠’聲,心裏好奇,擡頭瞥去,只見這年輕人壹只手裏握著兩個極漂亮的紅色核桃,正在緩緩轉動著。
  孩子壹看,登時就直了眼。
  “受傷了嗎?”輪椅上的年輕人又問道。
  孩子吱吱唔唔道:“沒有沒有……就是年畫壞了。”
  “馬彥,妳去給他再買壹張。”
  “可是……”
  “無妨,鐵豹子在那邊,我很安全。”
  “是。”
  孩子怯怯地吮了吮手指頭,低聲道:“可以買這個……年年有魚的畫嗎?”
  “當然可以。”
  壹大壹小兩個人就此交談起來,從年畫說到鞭炮,說到許多民間習俗。
  小孩子說的含含糊糊,十分不清楚,但這年輕人卻聽得很認真,很感興趣的樣子。
  不壹會,那個名叫‘馬彥’的中年男子買了年畫回來,交給那孩子,又細聲細聲地交代道:“小孩,妳別再摔了呀。”
  “謝謝公子,謝謝這位大伯,我把這個給妳們吧……”
  孩子從袖子裏掏出來壹個狗尾巴草做成的小狗,已幹枯得不成樣子。
  年輕人笑了笑,伸手接過。
  等那孩子捧著年畫消失在巷子口,他低頭擺弄著手裏的狗尾巴草,念叨道:“這種草我還是第壹次見,有意思……”
  馬彥應了壹聲“是”,推著他重新回到街對面的壹家面攤。
  面攤上,壹個書生和壹個樣貌粗豪的大漢正坐在那吃面。
  等馬彥推著輪椅過來,粗豪大漢徑直道:“我們被包圍了。”
  輪椅上的年輕人像是楞了壹下,露出遺憾地表情,默默把手裏的狗尾巴草收進袖子裏。
  他的氣勢在這壹瞬間變得完全不同,道:“放心,妳們都不會有事的……”
  ……
  小柴禾穿著壹身粗布麻衣,從壹輛拉貨的板車後面出來,走到了面攤前。
  他看向坐在那輪椅上的年輕人,拱手,深深行了壹禮。
  他動作很恭敬,眼神中卻有些不易察覺的不滿。
  任誰在這大過年出來辦差,都不會太高興……
  幾個同樣是布衣打扮的錦衣衛番子也圍了上來。
  都到年邊了,出來吃面的食客並不多,見了這些漢子,都迅速唆了碗裏的面,忙不叠跑開。
  小柴禾這才道:“見過陛下。”
  周衍道:“王珰沒事吧?這件事是我逼他做的,妳回去以後讓姐夫放過他。”
  “五公子如今在詔獄。”小柴禾道:“卑職聽五公子說,陛下不想再當天子?”
  “是,我不再當天子了,往後這江山社稷如何,妳讓姐夫看著辦吧。妳把王珰放了,事是我逼他做的。他謹遵聖命,何錯之有?”
  “陛下既說不想當天子,又說五公子是遵聖命?”
  周衍道:“當時我還是天子,如今不是。妳就當是我最後壹道中旨吧,連這都不肯聽嗎?”
  小柴禾道:“此事,卑職實是做不了主。”
  周衍苦笑了壹下。
  “既然如此,這天子我當得有什麽意思?不如大家都放過對方。”
  他緩緩轉動手中的核桃,又道:“妳告訴姐夫,我是周氏子孫,沒辦法做到主動禪位給他。但也不想繼續當傀儡了,所以逃了。”
  小柴禾道:“晉王讓卑職問陛下壹句,所謂君無戲言,陛下當初既做了選擇,這麽快就要反悔嗎?”
  周衍沈默了壹會,道:“柴指揮使,妳斷過腿嗎?”
  “卑職……沒有。”
  “以前,我有兩條完好的腿,但哪裏都去不了,每壹步路都是別人給我安排好的;如今,我斷了腿,反而可以在這人世間走壹走了。”
  周衍用壹只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膝蓋,又道:“我是做過壹次選擇,那時我還有這雙腿,建虜還勢如破竹、京城還未收復,現在呢?滄海桑田,天地在變,為何我的選擇不能變?”
  小柴禾道:“是,但晉王說……事關社稷大事,而社稷不能隨著陛下率性而為,今日這樣、明日那樣。陛下若決定了,就絕不會有回頭路。”
  周衍閉上眼。
  若真是萬裏江山,誰能舍棄呢?
  但王笑給的從來不是什麽江山,只有壹把椅子。
  離京城越近,那種壓抑的窒息感越來越濃。
  皇宮實在太大了,大到自己這壹雙殘廢的腿根本走不出去。
  但它又太小了,把往後余年的所有光陰都關在那麽小的天地裏,未免讓人不甘。
  還有太廟裏那些祖宗的牌位,每離他們近壹步,仿佛就能更清楚地聽到他們在質問自己。
  “不肖子孫!妳連壹個權臣都掌控不了嗎?!”
  憑什麽?憑什麽?亡了大楚社稷的人明明是父皇,妳們為什麽要不停地逼問我?為什麽不停地逼問我?!
  ……
  周衍猛得睜開眼,轉過頭,看向剛才那個孩子消失的小巷。
  他似乎平靜了壹些,緩緩道:“我知道沒有回頭路,這次我已做了最後的選擇,不再當什麽天子。”
  小柴禾低頭思考了壹下,似在回憶王笑的交代,過了壹會說道:“是,周先生。”
  周衍點點頭,輕聲道:“是周先生。”
  “晉王擔心周先生的安危,還請隨我回京吧。”
  “不必了。”
  “周先生可以壹走了之,但晉王卻要料理後面的事。比如,他如何向公主殿下與太後娘娘交代?妳萬壹有差池……”
  “轉告她們,她們想讓我當皇帝,我當過了,到現在身殘、誌喪,我已盡了全力,若她們當我是兒子、是弟弟,自能理解我,若她們只當我是皇帝,那……就當我是個無能為力的亡國之君罷了。”
  “請周先生回京當面與殿下與娘娘說為妥。”
  周衍搖了搖頭,問道:“這次給姐夫添了很多麻煩吧?”
  “這個……卑職不好說。”
  “姐夫不像我,他總能解決麻煩。”周衍道,“但我這壹走,就是不想再受人擺布,所以,妳帶不走我。”
  小柴禾勸道:“這世道並非周先生所想的那樣,今日壹時興起覺得當庶民好,明日便可能遇到糟心事,還是由晉王為周先生安排為好。”
  “不必了。”
  小柴禾轉過頭,目光看向鐵豹子,帶著些打量。
  鐵豹子昂了昂頭,道:“咋地?說不通就要動手?來啊!”
  小柴禾道:“妳出來找妳婆娘的?”
  “是,咋地?”
  “沒事,就是告訴妳壹聲,妳婆娘已經出京回去了。”
  小柴禾說著,又轉向周衍,嘆息了壹聲,道:“既然這樣,我向周先生轉告晉王最後壹句話吧……祝妳新生活過得愉快……”
  ……
  京城,紫禁城,太廟。
  周翰亙坐在地上,指著王笑瘋狂地大罵。
  罵著罵著,他的怒火渲瀉殆盡,忽然放聲大哭。
  “陛下真的逃走了?真的逃走了?”
  王笑道:“我沒必要騙妳。”
  “那妳把他捉回來啊!弄什麽木頭……弄什麽木頭……妳不弄木頭,我為何要站出來?他跟木頭有什麽區別,有他在,我就不會站出來……”
  “有區別。木頭不會亂跑,他會。既然他想出去看看,那就讓他去吧。”
  周翰亙哭著哭著,圓圓的臉上泛起滿是苦澀的表情來,道:“那我呢?那我呢?!他這個直系子孫跑了,讓我這個旁支子孫為社稷殉葬?!”
  他看向殿中的牌位,嚎道:“列祖列宗!妳們看看啊,妳們的不肖子孫周衍繼承大統卻壹走了之!是我……是我……景宗皇帝四世孫,汝莊王周翰亙,只有我為社稷挺身而出啊!列祖列宗,妳們看看我啊!劈死王笑吧……嗚嗚……太祖皇帝,求妳看看我啊……”
  牌位無言。
  那位‘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聖至神仁文義武俊德成功高皇帝’就默默地立在那裏,不說話、不回應周翰亙。
  周翰亙又指著王笑道:“憑什麽妳放他走,卻要殺我!”
  王笑道:“這是妳自己的選擇,我給過妳兩次機會。”
  聽到‘機會’兩個字,周翰亙又是壹個激靈。
  他今天好幾次湧起了膽氣,敢仗義執言。
  如果當時王笑立刻下令杖斃他,他必以奮不顧身的姿態毅然為大楚社稷殉葬。
  但太久了。
  王笑和他聊了太久,他罵也罵過了,膽氣也泄了,對生的渴望又湧上來。
  周翰亙哆嗦著,知道列祖列宗的牌位救不了自己。
  他忽然清醒過來……自己在搞什麽?能阻止什麽?就死給別人看嗎?
  他四下壹看,見大殿內只有他和王笑兩個人,於是喃喃道:“機會……晉王,再給我壹個機會吧?這塊木頭……不,沒有木頭,陛下就在這裏,我剛才是看錯了,陛下就在這裏……”
  王笑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
  “晉王,我錯了,最後再給壹次機會吧,我不想死啊……”
  “妳已經死了。”
  王笑嘆道:“知道我為何不直接廢了皇帝嗎?因為世人暫時還需要這塊木頭,從心理上和利益上,他們都需要它擺在這裏,他們才有安全感。
  比如,我的那些功臣們,他們看到我擺了壹塊木頭,認為我在行廢立之事,像董卓、像曹操,他們會很安心。我告訴他們,不要急,我有我的主張。於是他們就等著,等著哪壹天我取這塊木頭而代之。
  等著等著,很多很多年過去,越來越多的人讀書、識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地球是繞著太陽轉的、天子不是受命於天、能保證他們生活秩序的不是某個人而是制度……
  什麽制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明白‘要壹直努力去改進制度,使之讓大家生活得更好’就足夠了。
  妳看,我二十歲,掌握著大楚前進的方向,二十年後,有些老頑固死得差不多了,這世上會有很多很多的年輕人,不分士庶、不分貧富,都是在我的治理和教育下長大,他們有自己的見識,懂科學,不迷信。
  嗯,要是二十年不夠,沒關系,四十年……
  這世間的庶民有二萬萬、三萬萬,但現在妳們卻看不到他們、聽不到他們,以為天下只有妳們主宰。因為他們還不會開口說話,不會提筆寫字。
  但沒關系,四十年後,妳們就能看到他們了,他們會是我新的力量。
  四十年真的很漫長吧?我也只能等著,在這之前,我那些舊有的力量也會等著,他們看著龍椅上這塊木頭,心想,晉王有壹天會取代它。
  妳們這些更舊的力量,也會看著龍椅上的這塊木頭,抱著僥幸,心想,晉王還沒取代它,再等壹等。
  這塊木頭,是妳們這些封建者自己心裏的符。它鎮著妳們,妳們就這麽看著它、看著它,眼裏只有它,看不到外面的人世間已經天翻地覆。然後,等到浪潮蓋過來,妳們已經沈淪到底了。”
  王笑說到這裏,擡了擡手,像是讓周翰亙平身。
  他又道:“這是我的秘密,連我的妻子們,我都不曾完全告訴她們。連我的心腹們也沒有壹個人知道。
  更別提滿朝文武了,他們不能知道,我需要讓他們猜,抱著這樣或那樣的希望。他們還會恐懼我,心懷忐忑地追隨我,否則,他們會扼殺了我。明白嗎?
  只有妳壹個人完完全全知道這個秘密啊,要是我放過妳,他們就會扼殺我啊,懂了嗎周翰亙……哦,妳是叫周翰亙吧?”
  周翰亙:“……”
  他聽不懂,更不知如何回答,只感到巨大的殺意壓了下來。
  王笑道:“是妳說的,我要殺妳就要給妳壹個解釋,所以我解釋給妳聽了。妳聽了妳就必須死。然後妳又後悔了,沒有這個道理。”
  “我……我不想死啊!”
  “晚了。”
  “晉王,晉王……我什麽都不會說的,我口風很嚴的……妳什麽都沒說過,我什麽都不知道……饒了我吧。”
  周翰亙再次大哭起來。
  王笑看著他,眼神有些悲憫。
  在他眼裏,周翰亙不是什麽王爺,只是壹個普通人,沒有忘記自己的血脈職責,卻也留戀生命,勇敢與怯懦在其身上交替,內心有掙紮。
  “很抱歉,我盡力了,當眾勸了妳壹次、私下又勸了妳壹次。但妳自己說的,要為大楚社稷殉葬。我沒辦法跟著妳壹會這樣壹會那樣的,來,站起來。”
  “不……我不起來……晉王,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想死了……”
  “別鬧。再鼓起勇氣來,妳可以的。就當作是……妳無功無德,享盡了這個天下萬民的伏食緔饗,到了償還的時候……”
  ……
  漫長的等候後,百官終於等皇帝祭祀完太廟。
  但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汝莊王周翰亙因為沖撞了歷代先帝,陛下下令將其拖到午門外廷杖。
  壹開始,周翰亙被塞著嘴,但廷杖過程中,他竟是吐出了嘴裏的布,放聲大罵。
  “王笑賊臣篡楚,罪孽滔天,眾怨神怒,惡復誅臻!王笑……”
  叫罵聲遠遠傳來,在金瓦紅墻的宮城中回蕩。百官如沒聽到壹般,紛紛低頭著不說話。
  那邊皇帝還在祭祀社稷壇,壹名排在隊伍末端的官員忍不住轉頭往午門外看去,心肝壹顫。
  那兩根帶血的廷杖卻還壹下壹下地擡起,又落在那肥胖的身軀上……
  好壹會,有侍衛穿過百官的隊列,走到社稷前,高聲稟報道:“陛下,汝莊王沒能挨住廷杖,薨了。”
  社稷壇內,王笑的聲音響起。
  “陛下知道了,拖下去吧,不要耽誤了祭祀大禮……”
  百官噤若寒蟬。
  已經沒有人記得王笑調走兩百多名頑固官員出京、兩次給周翰亙機會的仁慈了。
  堂堂宗室王爵,如死豬壹樣被拖到午門前活活杖斃,還是‘沖撞太廟’的大罪,想說話的人也必須在心裏估量壹下自己夠不夠資格開口。
  又有另壹批人心裏期待著,期待那悶不吭聲的陛下下壹道旨意,直接把皇位禪讓給晉王……
  ——要不要上表勸進呢?算了,晉王那人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二十歲登基還太早了,等他明示為妥……
  ……
  這壹天,楚帝歸京,象征著楚朝終於堪亂定興,已有中興之兆……
  在京城街頭。
  狂放書生們不知疲倦,還在放肆高呼著。
  “大楚中微,虜盜移國。唯我建武皇帝,握乾符,闡坤珍,披皇圖,稽帝文,赫然發憤,茂育群生,恢復疆宇!於赫有命,系隆我大楚!”
  “好!恢復疆宇,隆我大楚!”
  “諸君,八面三呼震地來。”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在曲陽縣。
  周先生周衍坐著輪椅穿過了縣城門。
  他轉頭看去,城墻上的錦衣衛指揮使還站在那裏,目送著他,沒有追上來。
  周衍想了想,揮了揮手,大喊道:“告訴他,我會過得很好……”
  這是他少有的亂喊亂叫的時候。
  他還很年輕,以前再無能、再仿徨,以後還是有很遠的路可以走。
  現在,他決定自己走……
  ……
  在紫禁城。
  楚皇帝周衍的禦輦被緩緩擡上丹墀,進入皇極殿。
  龍椅前面是三層漢白玉臺階,描有金龍和璽彩畫,如今臺階處又掛了壹層簾帳。
  之所以有這層簾帳,是因楚帝傷勢未愈,除了腿疾之外,又染了風寒,見不得風,另外喉嚨也不舒服,不好高聲說話。
  總之,晉王將代為開口議政……
  王笑站在龍椅旁,低頭看了壹眼擺在那的木頭皇帝,擡了擡手,繼續大禮。
  嶽武穆詞雲“待從頭,收拾舊河山,朝天闕”,那這壹場大禮,就是在“朝天闕”了。
  ……
  “自延光年以下,值陽九無妄之世,遭炎光厄會之運。茫茫九州,瓜分臠切;湣湣蒼生,塵消鼎沸。朕承天之命,被霜雪而茨棘枯,振橫綱而逆鱗掃。群材畢湊,人鬼與能。數年之間,廓清四海。使京師再復於鑾輿,九廟復歆於黍稷……”
  百官出班跪倒,伏地頌贊。
  “陛下聖明!數年間掃除群兇,清復海內,金石播陛下之休烈,詩書載陛下之勛懿。臣等唯願大楚中興!長治久安……”
  “臣等唯願大楚中興……”
  王笑就站在那裏,站在他們面前,和他的木頭壹起,坦然接受著他們的跪拜。
  他目光越過壹個個俯伏於地的官員的背脊,向更遠處望去。
  他看到了殿宇之外的天空廣闊,想必那裏還是壹片大好河山……
  誰主沈浮?


第九卷 清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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